单衡光跑了出去,他先是溜去华老的办公室里,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又溜到了教师办公室里,发现好多学生在问老师习题,但是华中君和楚莲也不在。
本来这些老师还以为又是来问题的,一看是单衡光,立马警惕地来了一句:“单衡光,你有什么事儿?”
“哦,我想问华中君老师在哪里啊?”
“华老应该是在教学交流吧。”
单衡光点头说谢谢老师就又跑走了。
真不知道又搞什么幺蛾子。那些老师心里嘀咕了一句,当着学生的面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单衡光飞奔到多功能厅,发现大门紧闭,估计楚莲是收拾完了之后就锁门离开了。
他心里充斥着疑惑。华老在教学交流,其他的老师办公室也没她的身影,怎么楚莲凭空消失了呢?
他又跑到每个楼层的卫生间门口大喊楚莲的名字,有不知名的女生出来时,他还有点尴尬,但是想到楚莲,还是放下了矜持。
但是仍旧一无所获。
真是怪了。楚莲能去哪儿?她又不可能逃课,难道去小树林了?
单衡光否认了自己的推测,她都说了要给自己讲题的。按理来说,她自习课肯定是要回来的。
这时候,他脑袋里的弦绷了一下,难道她被困在哪里了?
他又飞快地飞奔到多功能厅,盯着这个气派的大门,把校长曹素的话抛在脑后,不就是贵吗,他有的是钱赔。
于是哐哐哐砸着门,他大喊问道:“楚莲!!楚莲!!你在不在!”
里面没有什么声音,单衡光疑惑地看向大门,难道他猜错了?
楚莲听到了咚咚地砸门声,意识到有人来了,于是她站在门口问:“单衡光?”
外面没有应答声。
她怀疑地敲了敲门,对面立即又传来了更剧烈地砸门声音。
坏了,可能是这个门太重了,隔音效果太好。
多功能厅通常是用作演讲的,理所当然把隔音效果做得很好,所以才会导致这个情况的发生。
单衡光感受到里面有人敲门,但是却没有声音,十有八九是楚莲在里面了。
但是为什么她不说话?
单衡光站在原地急速地思考着,没有头脑发热地去找老师,他不知道楚莲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万一声势浩大地把门打开了,有不利于楚莲的场面怎么办?
梧桐就发生过类似的事儿。
他冷静地跑了出去,多功能厅朝外面的窗户是一个景观区,平日里是锁起来的小花园,他想都没想,直接翻进了那个小铁门。
c,感觉到脚底下泥泞的土地,单衡光心想,今天可真是够受的,回去得洗几个小时啊。
他踩着草丛往里面走,这小花园也没有什么路,他只能自己插着空进,眼睛瞅到了一旁高高挂起的蜘蛛,狠狠打了个激灵。
一想到不知道哪里会冒出虫子,单衡光感觉自己汗毛直立。
没事儿没事儿的,得去看看楚莲怎么样了,马上就好了。他闭着眼默念着,安慰自己。
等他趴到窗边的时候,精神感觉自己脱了层皮,但是他也看到了完好无损的楚莲,长出了一口气。
没事儿就好。
楚莲看到他在窗边,震惊地走过去拉开窗户:“你……”
“你没事儿吧?怎么没回去?”他着急地问了一嘴。
单衡光现在的样子狼狈极了,比他上次熊猫眼还要不体面,满头大汗,身上脏兮兮的。低下头看,脚上的鞋全是泥泞。
楚莲摘下了他身上的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沾上的草,垂下眼,不动声色地紧紧握在手里,“我被锁住了,门打不开。”
他这么狼狈,肯定是没有看到手机的消息。
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楚莲没有忍住伸手,轻轻把他翘起来的头发摆整齐,“郝夏有钥匙,你去问他要一下吧。”
“谢谢你。”楚莲遮住了自己眼中的情绪,“找得很辛苦吧。”
这节课是自习课,大家肯定以为她去办公室了,正常人肯定不会想到她被锁住了,毕竟她是课代表,按理来说是有钥匙的。
郝夏肯定也已经把这事儿给忙忘了,所以多功能厅绝对是思维盲区。单衡光能找到这里来,说不定是把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才又回来的。
单衡光还有几分气喘吁吁,但是他看到楚莲没事儿之后,就不担心了,于是嘿嘿一笑:“没事儿,不麻烦。就是郝夏在那里统计运动会项目名单呢,差你一个。”
“为什么会被锁住了?”单衡光疑惑地问,“里面打不开吗?还是被反锁了?”
“多功能厅的门比较特殊,”楚莲没有说出自己的推测,没有证据的事,她不想冤枉别人,“关上了就必须有钥匙。”
单衡光挠了挠脑袋,也没多想,“行,没事儿就好,那你在这儿等我,马上回来接你。”
还没等楚莲答复,他就转头大跨步地在草丛里东奔西走。
虫子大爷们,不好意思啊,千万别怪小的,一定要无视我。单衡光一边祈祷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楚莲看着他的背影,低头看向手中握着的那根草。
他以为她是不小心把自己锁住了,但是却一点怨言都没有。好像那些所有的狼狈,只要看见她安好,就不值一提。
她有没有干净的心,她不知道,但是华老说的没错,单衡光是干净的。
她苦笑了一声,明白了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对他好了。
无论是何雯、郝夏、胡原原,他们喜欢单衡光,是不是就因为,单衡光活成了他们希望的样子?
他明明那么怕脏,但是在遇到事情之后,就好像忘记了一样。
他明明傻乎乎的,但是还是顾虑重重地非要看她一眼才放心。
楚莲把手里的那根草夹在了数学书里,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笔记,上面是为单衡光做出的细致的标注。
是啊,连她也会忍不住帮助他。
可是一开始,她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工具啊。她并不值得他这样对待。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么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又都算什么呢?她做的,和胡原原,何雯,郝夏,又有什么区别呢?
“求你了,不要对我好。”
楚莲不知不觉喃喃出声,她看到笔记上字迹晕染开,愣了一下。
她用手拂过自己的眼睑,怔怔地望着指尖上的湿润。
敞开的笔袋里,躺着一枚单衡光不知什么时候塞进去的糖,楚莲拆开包装,放进了嘴里。
“要是有人愿意给小莲买好吃的糖哄小莲开心,小莲就要学着喜欢这个人,像他哄你开心一样哄他开心……”
姥姥临终的话响在耳边,楚莲闭上眼,狠狠咬碎了嘴里的硬糖。
可怎么办,她已经不是小莲了,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