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莫生修复了自己的伤势,他饮下神血,以神之本源一观前路,明晓道心。
但他的尘世炼己身还未结束,因为还差渡天劫,成化王,衍化己路的方向。
化王境的天劫来的很快,羽莫生差点跪在这上面,所幸的是,他在绝境中在展露出来大帝年少时的风姿,躯生突破了,恢复力得到极大的增幅。
他在天劫下宛如一盏残灯,明灭不定,依靠着躯生,硬撑了过来。
之后他跟随在那个老头身边,学习了很多法术,老头偶尔也会给他讲一些感悟,让他颇有感触。
此时的羽莫生处在一片秘境中,他打算回武府了,但在回去之前,他还要准备些东西,给那两人当礼物。
滴答滴答……
羽莫生来到一个湖泊,湖泊与寻常湖泊一不同,这里面的不是水,而是浑浊的血,是黑色的。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死状极惨的人,没有犹豫,羽莫生将他扔了进去,只片刻,他便在血池中化开了。
在湖中央,有一棵整体朱红的树正在展开枝叶,树冠很大,叶片很红,而在树冠中央,有一朵小花也盛开了。
它开的很妖异,共有万片花瓣,片片赤红如血,花蕊在时刻变化,一会如人,一会如鳄,……
一根根藤蔓从树冠垂落而下,吸食着浑浊的血,这是很吓人的场景,在这个地方,弥漫着一种香味,勾人心魄。
若是修为不足,恐怕会瞬间失去心神,向血池走去,化成这棵树的养分
宝光绽放,法则氤氲流淌,似乎可以听到万兽在哀嚎怒吼,震的人心惶恐,灵魂摇晃。
一道道暗合天地的宝纹在它周边流转,汲取着天地的精粹,滋养着这棵树。
时间悄然过去,莫约半年后,羽莫生已经彻底巩固了修为,在化王天血境。
因为看到了路,他凝聚了王体,直接跳过了假王体这一层次,来到了王体这个阶位,接下来的他,只需要衍化自己的法,顺着路走下就好了。
囚神不远,他目前只差两步,破开前路虚妄,站在前路上,灵魂晋升天境。
这一日,羽莫生睁开了眼,他的眸中似有日月运行,炽烈而又无情。
朱红色的树上宝光大盛,万兽血花在凋零,一颗赤红的果子出现,它很大,上面的纹理纵横交错,勾勒出万兽模样。
周边的氤氲的法则如水般被吸纳过去,如百川归海,连绵不绝,朱红色的树摇曳,枝干掉落,叶片化尘。
血湖也被吸纳而去,汲取最后的一点精华,随后蒸干,朱红色的树消失不见,唯有那一枚果子在空中沉浮。
它散发着无比骇人的威势,宛如一尊盖世无敌的强者,俯瞰着天地万物。
羽莫生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取出一张卷轴,手中灵力汇聚,探入卷轴中。
顿时,这片空间似响起一声轻叹,一道法则之力飞出,无视万兽果的反抗,将它强行拘禁,封锁了它的盖世神威,练成一个拳头大。
羽莫生化出灵力巨手将它抓住,收入了储戒内。
他离开了,目的已经达到,留在这里便没有了意义。
一处山洞内,羽莫生开始了锻剑,苍雪已经碎了,他需要一柄新的剑。
作为一名修士,而且是像他这样,半身实力全在剑上的修士,剑就是他的道侣,他不能没有剑。
各种材料被拿了出来,什么天霜角,八玄晶……
密密麻麻的材料摆满了这里,但羽莫生却有些发愁,以什么做主体锻造呢?
他犹豫了一下,将暗神·米格赫斯的神躯拿了出来,又将仅剩的神血拿出。
没错,他要以暗神为主体铸剑,这是羽莫生认为最好的材料。
无它,暗神是一个值得敬佩的敌人,能让他敬佩,本身实力就强,在加上神灵的身份,它的身体无疑是一个好材料。
……
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群岛,羽莫生有些怀念,他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他直奔审判王城而去。
兮园内,羽莫生和绘兮长谈,雨韶菲在旁怯怯的听着,到了差不多夜晚的时候,念云回来了。
四人坐下,羽莫生将万兽果交给了绘兮,随后与念云去单独谈,有些话,绘兮在,他不好说。
……
次日,羽莫生离去了,他一路前行,顺着自己得到的情报,直追目的地而去。
如果那老头没有忽悠他,那么此时那个杀了他全家的修士,被困在一个阵法中,暂时离不开。
夜晚,羽莫生在一个小城歇息,他要在路上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以最强的战力去与那人搏杀。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哪怕知道对方的修为不如自己,他也要以最强状态去以对方厮杀,他隐约间有预感,此次行动,恐有生命危险。
但他依然不打算退,家族中那么多人的仇恨都在自己的身上,他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那个修士就是他路上的一座高山,要么踩碎他,要么死在过程中。
小城中,灯火阑珊,羽莫生行走在街道上,他要将心绪放松下来,琴弦绷的太紧都会断,更何况是人。
这座城不大,街头有小贩,到处吆喝,有耍杂技的,时不时引的人们连连惊叹,还有一些小孩在追逐打闹。
他们口里喊着什么,我乃武府的天尊,你这邪魔快快束手就擒,看招吧!赤阳神掌……
类似的太多了,人声鼎沸,羽莫生从这里走过,身上没有染上半点尘世的风。
不远处,有一个少年,他跑到高台上,大喊道:“玉雪,我爱你,真的爱你,嫁给我吧!好吗?”
“别叫了,我知道……”一名女子在台下,脸蛋微红,看起来很羞涩的样子。
人们的目光早就被吸引过来了,看着这两个小年轻,不由自主的都笑了。
……
看着这一幕,羽莫生笑了,当真是热血少年,看的人热血沸腾,可惜,我的血,很难再因为这些而沸腾了。
羽莫生笑着摇头,转过身去,慢悠悠的向城外走去,回忆起昔年自己的幻想。
一人仗剑走天涯,一身正气叫世人惊叹,十方来敌也不仿徨,世间百般难,千般苦待我来闯,不掀起万丈惊涛,此生便无意义。
不甘平庸年少,一身桀骜,逢一知己不寂寥,殒命也不可惜,只为朝夕闻道。
身后有多少寒雨冰雹,无所谓,我自逍遥。
风雨潇潇,晴时也会盛赞一声景色好,遇红颜一人,此生不负,白日放歌又纵酒,豪情万丈。
纵万箭齐发,仍面不改色,可笑颜面对。
一路上斩诸敌,立无上威名,笑骂不过是千年,万年后他人遐想。
当真是年少轻狂,羽莫生笑着,这些遐想还有很多,他原本已经忘记,如今却又想了起来,倒是不错,日后若有空,可书写一部话本,交给世人观看。
也许民间会多了一则笑谈。
……
羽莫生应念云所求,来到了这里看看安离卿,看着被挂在镇世柱上的安离卿,他沉默着,想起了过去看到了一些历史记载。
她是那个王朝的幸存者吗?
摇了摇头,确定对方还活着后,他就离开了,继续赶路。
……
又是一段赶路的时间过去,羽莫生离那个修士已经很近了,他在附近的小城准备休息一日,这是最后一次调整自己了。
这天夜里,羽莫生倒上了两杯酒,他打算试探一下,因为心里有一个猜测。
“师尊,跟了一路,徒儿请你喝一杯。”
嗖的一声,羽莫生面前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她面色清冷,着一身白裙,绝世而独立。
“师尊,弟子敬您一杯,感谢这些年来,您的照顾。”羽莫生敬酒,随后一饮而尽,而绘兮却没有要喝的打算。
他笑了笑,道:“师尊,弟子哪里惹您生气了吗?”
绘兮看着羽莫生,眸子中似有担忧,良久后,轻轻一叹,将杯中酒饮下,道:“你此行恐有危险,要不让为师去吧!那个人,我能碾死他。”
羽莫生大笑了起来,他一只手掩面,泪水滚落,一时间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泣了。
他一掌拍向虚空,一道影像浮现,那是白风小镇,风化的不成样子。
羽莫生轻轻一扫桌面,激起些许尘埃飞扬,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他望向天空,声音沙哑。
“师尊,还记得昔日你说过的吗?这个仇只有我亲自来报,那样才有意义,所以啊!我想亲自去杀掉他,祭我亲人在天之灵。”
绘兮看着他没有出声,羽莫生抹了抹眼泪,尽力调息自己的心情,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害,师尊,您看看,我这人呐!心境不高,总是会有这些俗人的情绪,要是念云看到,说不得又要讲我几句。”
羽莫生为绘兮倒酒,也许是因为心情,或者是因为别的,他的手抖了一下,一粒白尘落入酒中。
他强颜笑道:“师尊,那是凡人发明一种东西,据说加入后,酒会美味些。”
绘兮点了点头,和羽莫生碰了下杯,将酒饮下,有些许酒液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滑落。
羽莫生不吝夸奖,笑道:“师尊好酒量!”
绘兮摇了摇头,她酒量不好,只是境界高了,羽莫生这酒虽有灵性,但却少了神性,还醉不倒她。
……
第二日晨时,羽莫生将绘兮抱起,放进一个山洞内,从她储戒内取出一枚阵玉激活,随后离去
腰间别着自己铸的剑他给这剑起了个名字,叫做尘霜剑,剑柄上雕刻了一个暗字,纪念暗神·米格赫斯。
他已经打算好了,命器祭炼好后,可以考虑将这把剑融入其中,日夜祭炼,终有一日必会大放异彩。
他要去的地方不远,仅有一小时左右,就到了,看着眼前的迷雾,这是一个困阵,他想要杀的人就在里面。
羽莫生转身,看了一下来路,苦笑一声,他没有想到绘兮居然真的来了,心中有些暖。
握紧尘霜剑,冲了进去,没有退路了,昨日他心中很乱,直到看到绘兮他终于明白为何,原来是她也来了,也可能会有危险。
所以他给绘兮下药了,足够囚神境修士昏迷三天之久的药,就算是绘兮应该也能昏迷个一天吧!
等她醒后,一切应该都结束了,如果没有危险,自己会回去,如果真有危险,应该一切都结束了,她不会有事。
冲过层层迷雾,羽莫生进入了阵中,这是必然的,阵法向来是入阵易,出阵难。
他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是那个杀了自己全家的人。
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生啖其肉,饮其血,剥其筋,去其骨,熬其肉。
此刻,羽莫生的身体都在颤抖,嘴唇轻动:“父亲,母亲,姐姐,……你们看到了吗?莫儿来替你们报仇了。”
“羽家余孽?呵呵……没想到被困在这里,居然出现了心魔,不过,区区心魔,简直可笑,羽家就是我灭的,以为我会怕羽家人吗?”
一名身穿黑袍的男子,站起身来,他的眸子冰冷而又无情,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似乎是从黄泉归来的一尊厉鬼。
他对羽家人的气息极为敏感,这是不用多言的,羽家屠灭了他的家族,又戏耍了他,无疑是把他的尊严按在土里摩擦。
人被蚂蚁算计了,吃了亏,这是何等的侮辱!
羽莫生一言不发,眸子深处蕴含深深的恨意,他拔出剑,将剑鞘扔在地上,一步步走向那名男子,血气涌现,在他周身缭绕。
如今的羽莫生看起来,颇有暗神的风采,不是行为,而是气质,这是因为他沐浴了神血,以神源一观前路的所得。
对战力没有明显的提升,但却极具震慑力,是装逼的好东西。
男子手中灵力涌现,光华涌动,他握住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个奇怪的兵器,像棍子又不是,在两端又有三刃刀。
“看来,不是心魔,而是真的有羽家人踏上了修仙之路,可惜,你给了我机会,化王境内,我未必不能搏杀你。”
男子感知到羽莫生的强大,那是他还未触及到的领域,暗自心惊,一阵庆幸,还好羽莫生没有继续修炼,而是先来找自己复仇,否则他囚神后,自己就真的完了。
境界的鸿沟是不可跨越之重,若没有对应的武器或者实力,连伤都伤不到对方。
他也迈步向羽莫生走去,背后一方大印沉浮,灵力奔涌如潮,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似是可以压塌天穹,威能浩瀚无边。
‘剑阵·戮。’
羽莫生也开始施展自己的手段,周身血气腾腾,一柄柄血剑浮现,在他周身起起伏伏。
如今的他实力剧增,使用这一杀生大术,已无需将自己极尽升华,普通状态亦可使用。
羽莫生没有使用体质改造,也没有使用临限之匙,是他托大吗?
不,是他在等一个机会,给男子致命一击,不展露底牌则已,一旦展露就要有血光起!
这是拼尽全力的一战,没有什么可以保留的。
血气滔天,炽盛无比,似是一轮大日般,发出耀眼的光芒,万柄血剑已经凝实而出。
恶意,似瀚海汪洋般的恶意汹涌,像是下一刻就会一只只厉鬼从地府爬出,降临尘世。
无尽冤魂哀嚎,痛苦的呻吟,杀意化作一杆神枪,以极速奔向男子,没有打算给他反应的时间,转眼间就已经临近男子,要将他来一个开膛手术。
只管开膛,不管后续的手术。
男子眸中一片冰冷,身后的大印在杀意神枪要刺入他胸腔时猛然变大,荡出一缕光芒,裹挟着无边巨力,将杀意神枪强行镇压于此,不得寸进。
它如同一条连绵不绝的山脉,有着无可想象的重压,轻轻向前压来,羽莫生都感到了压力,很难想象,它若是压下来,会造成何等可怕的破坏。
“呵呵……羽家,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你们,你们不像虫子一样躲起来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来我面前,真是不知死活。”
男子冷笑,继续逼近,嘴上也不停,继续道:“我承认,你勾起了我的怒火,等你死后,我会继续寻找羽家的人,将你们这群老鼠一个个揪出来,然后狠狠的碾死。”
羽莫生一言不发,眸子更加冰冷,手里的尘霜剑闪烁寒光,有不明的纹理若隐若现,缥缈至极。
它的主体是神躯,如今化作了剑,仍未成磨灭暗神的傲骨,神灵威严依旧具备。
铮铮的,万柄血剑齐鸣,它们一一分散开来,落入阵位中。
霎时间,这个阵法内的天地都被改变了,化作了一个古战场,血气腾腾,断肢残骸遍地,宛如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小道尔!”
男子阴恻恻的笑道,但实际上无比心悸,毛骨悚然,他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术,让他都灵魂颤抖,直觉告诉他要逃跑,否则必死。
他有些苦涩,如今在困阵中,能跑到哪里去,握着手里的三刃棍,心里有了些慰藉,至少还有反抗的机会。
直觉又如何?命运又如何?我要反抗,凭借手中之兵,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登顶绝巅!
反抗,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吗?为自己的不幸而反抗,为命运的不公而反抗。
男子面容冰寒,身后的大印化出原本大小,顿时间,遮天蔽日,让人惊骇。
这方大印飞速下降,其上灵光大盛,一条条纹理尽显,灵纹密密麻麻的,刻尽了男子的感悟,有种可压断万物的气息流出,要将羽莫生活活震死在这里。
羽莫生挥剑向上一刺,顿时,万柄血剑铮鸣,打出一道道攻伐之术,轰向大印,硬生生的将它掀翻了过去,并打出了一道巨口,印身上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缝。
这便是他如今普通状态下的实力,强大到了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剑阵·戮一出,同境内,几人可敌?
咚咚咚……
沉闷的心跳声响起,男子另一只手上握住一颗漆黑的心脏,这心跳声就是自这发出的。
他迅速将那颗心脏按在三刃棍上,漆黑的心脏消失不见,棍上出现黑色纹理,并延伸向前,刹那间,黑纹已经布满了三刃棍。
男子挥舞三刃棍,一道道强力的刃光飞出,劈杀向羽莫生,如江海浪涛般连绵不绝,要以无尽刃光斩杀敌手。
滴水都可穿石,何况是一位化王修士毫无止尽的攻伐呢?
羽莫生持尘霜剑向前,一步迈出,血气弥漫,血剑打出道道攻伐之术,消磨那些足以劈山断江的刃光。
它们的位置暗合天地之势,所打出的攻伐之术,威力会逐渐拔高,杀伐性也会渐渐升高。
后面会如何,暗神无比了解,很清楚,毕竟它身上的伤势大部分就来自这一剑阵,若没有这剑阵,羽莫生即便极尽升华又如何,它亦可灭杀羽莫生。
但可惜的是,已经发生的事便无法更改,这剑阵有,它也死了。
羽莫生步步成术,来到男子身前,一剑斩去,铿锵一声,剑与棍碰撞在一起。
羽莫生是单手持剑,他继续加力,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打出一道道杀伐术,要夺男子生命。
男子疲于应对,他知晓一件事,修士的战斗中,一定要把握住最佳时机,一旦把握,就可能逆转局势,压着对方打。
他在等,等一个机会,一旦来了,就会施展他最强的一招杀伐术,打出足以致命的伤势来逆转局势。
面对羽莫生的攻伐,他施展种种妙法抵抗,浑身灵光四溢,仿若披上了一层光衣,状态还算可以,没有多么狼狈。
血气自四面八方汇聚,一头头绝世凶兽凝实成形,一双充斥着恶意的血瞳盯着男子,低声咆哮着,徘徊着,似在寻找一个机会。
……
在不远处,无人可以看到这里,有一个少女,身后还有一名浑身缭绕赤金神焰的男子,他们看着羽莫生,看着他厮杀。
似是有所感,男子叹了口气,羽莫生,羽莫生,原来如此,莫生,莫生,所以到头来,连个毫无干系的人也终究不能化作念想,羽魔死是必然吗?
少女的眸光冷了下来,她道:“我去将那个疯子宰了吧!”
“小姐,不可,天地大势已至,十四帝主必将归来,此乃天地大势,在这个时候杀死一尊帝主,后果不堪设想。”
男子劝解,他们费劲心思,渡过虚渺,来此人间,不是为了给自己沾染劫韵的,而是为了将来的一个不朽之位!
“我知道了,走吧!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他。”少女转身,男子化作九足羽魔载着少女远去,他们要回去了。
……
而在另一边,绘兮敛去身形,站在原地,绝世而独立,看着羽莫生,眸光悠悠。
昨夜羽莫生给她下药的事情,她尽收眼底,自己这个徒弟多少一些愚笨了,身为化王,给一尊囚神下药,亏他想的出来。
不过还算有些长进,用的是一种复合式毒药,那些尘灰,那粒白尘,它们单独拎出来,没有什么,但混合后,却是能让囚神昏迷的药。
她绘兮是谁,年纪轻轻的天尊境,而且刻纹,布阵,炼丹,炼器这四个方面,她都已经是与自身境界相符的。
可惜这些羽莫生他并不知晓,他的脑子只剩复仇这个念头,哪里有心思去了解绘兮的境界。
她该说羽莫生笨呢?还是可爱呢?
在羽莫生离开后,绘兮就瞬间破了自身的药力,一路跟来,她不放心羽莫生,若是有危险,她就会出手。
羽家和男子有什么恩怨,谁对谁错这些,绘兮不想管,也不想去知道。
她只知道,羽莫生是自己的徒弟,所以要帮的就是羽莫生,而不是所谓的正义。
因为这世间没有对错,那些准则,不过是强者制定的,阻我路者,皆要杀,这才是真理。
……
滋啦一声,羽莫生和男子拉开距离,一缕黑发从羽莫生的头顶飘落,这来不及闪避所导致的。
而男子也不好受,在和羽莫生对歭中,最后各自打出一击,他没有躲过羽莫生的一斩,一只手被斩去。
这让男子痛的悲呼出声,若是仅仅失去一条手臂,他还不至于如此,但羽莫生的剑不仅斩肉体,也斩灵魂!
他的灵魂也被斩去了一臂,有了缺憾,不在完美,灵魂的伤不比肉体,恢复得很慢。
身在化王,就宛如行走钢丝上,灵魂是钢丝,是他们不能破灭的基石。
想要入囚神,灵魂要达到天境,因此他们都不愿灵魂受损,恢复的慢,若是因此耽误了晋升天境灵魂,入不了囚神,将会遗憾一生。
“小畜生,伤我灵魂,你真该死!”男子怒声咆哮,一枚玉佩被他祭出,上面雕刻着一个小人,那个人手持巨镰,看不清容貌。
仅是祭出,周边的天地响起来阵阵阴冷的笑声。
“哼哼哼……哼哼哼……”
一只只黑手从地底伸出,袭杀向羽莫生,羽莫生步步成术,依仗身法‘虚踪’躲避黑手。
是时候了,羽莫生一个瞬闪,来到男子身后,血气从他身体喷薄而出,他要对男子进行彻底绝杀,只此一击,了却一切恩怨!
‘体质改造·超血轮身’
‘临限之匙’
‘暗·血轮杀’
男子蓦然回首,惊骇欲绝,感知炸裂,被血气冲垮,一道通天血剑劈落,挟无边杀意,威势滔天,无与伦比。
这是羽莫生的绝杀,阐述了他至今为止的道,在上一次与暗神交手后,他终于有所明悟,在等待万兽果成熟时,他已完全掌握了这一招。
男子的视线中只剩下了这一剑,这惊鸿的一剑,哐当一声,人头落地,万柄血剑,来无影,去无踪,万般攻伐术齐出,将他的尸体斩成了碎肉。
死是什么?男子以前不明白,直到他父亲死去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死是意味着存在的消失,淡去的记忆,无法触碰的人,永远也听不到声音。
他看着自己的化成碎肉的尸体,怔怔出神,自己也要死了吗?倒也不错,孩儿也要离开这个世间了,父亲。
我后悔成为修士了,如果可以,我想在见您一面,哪怕匆匆一眼,也好。
羽莫生眸中血气汹涌,一滴血泪顺着泪痕滑落。
他仰起头,闭着眼,大笑了起来,笑的放肆,自己终于复仇了。
“父亲,您看到了吗?母亲,您看到了吗?孩儿替你们报仇了,家族的血仇,我完成了,此身不负!”
“哈哈哈……哈哈……复仇?灵魂的本性就是嗜血,何故给它添加一个美名呢?”
一个放肆而又狂傲的笑声传来,羽莫生还来不及回头,也来不及感知。
唰的一声,一把巨镰破入羽莫生的身躯中,将他硬生生的向后扯了过去,一名黑炮男子出现,他的容貌看不清,被黑色兜帽遮住。
他一只手掐在羽莫生脖颈处,神力化作枷锁,将羽莫生囚住。
看到他,绘兮眼瞳慢慢放大,她见过这人,之前和念云去寻找王家人后遇到的。
她毫不犹豫的捏碎了老府主给的护身玉牌,又准备唤出绘明的化身。
一双美眸化作曦花状,这是她使用本源战斗后的标志,她一步迈出,脚下曦花绽,空中迷雾褪尽,困阵破灭。
‘九术·固’
‘源曦·梦影’
‘源曦·花海’
绘兮接二连三施展术,为自身加持战力,步入了天尊境,她没有把握打过男子,她要拖到老府主来。
一朵朵曦花绽放,这里化作了一片花海,曦花瓣随风飘荡,每一朵曦花,每一片花瓣都蕴含着可怕的杀生大术。
这是一个大范围的领域类杀伐术,还具备一些增幅性,上一次与冰主对决时,这一术未能展现自身的强大,施展出来,就被撕裂了,简直憋屈。
“豁?小蚂蚁,我没来踩你,你还要跳出来给我踩,真是不怕死吗?”
黑袍男子笑着,一脚踏出,法则弥漫而出,向绘兮压去,如同天地将倾,有无尽的恐怖之力。
在他身后有一枚法则之种浮现,显然他已经入古祖境了,再给些时日,未必不能与绘明一争高下。
绘兮喷出一口鲜血,体内遭受多处创伤,内脏在瞬间化做齑粉。
一张极小的古琴在她眉心处沉浮,刚才就是这古琴及时出手,护住她的脑袋与神魂,不然就不是只有内脏化作齑粉那么简单了,绘兮必死无疑。
这就是差距,无可跨越的差距,像是一条天地鸿沟。
‘躯生·万复’
绘兮面无表情,即便内脏被粉碎了,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惨叫是对敌人的示弱。
男子能破开她的‘九术·固’,绘兮并不意外,差距太大了,就算是九术也无法抹平。
只是,绘兮看向天空,为何还没有人来,她神力蔓延而出,想要催动母亲的命器,打出惊世一击。
但下一刻,她愣住了,古琴仍在眉心处沉浮,丝毫不理会她催动,而且化出一条光幕,将她护在其中,但她也走不出去。
绘兮怔怔的愣在原地,她无法理解,怎么了。
男子哼了一声:“没劲!”
手一抓,掐住羽莫生的脖子将他带到绘兮身前,冷笑道:“我先不杀你,你一时半会也离不开,那么不如欣赏一下万灵血祭,这可是你的荣幸,好好的感谢我吧!”
他眼神轻瞥羽莫生,傲然道:“你也感谢我吧!给你一个说遗言的机会,这是万灵神对你最后的仁慈。”
散去了羽莫生的枷锁,将他扔在了地上,羽莫生连连咳血,说话能力被解封,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咳咳咳,师尊,你怎么来了,还好,你没事,快走!”
绘兮眼角流下了泪,人世间什么是最悲哀的事情,是做不到吗?是看不到希望吗?这些都算,因人而异。
而此时,对绘兮而言,最可悲事情便是,明明身在此地,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唰的一声,血液飞溅,巨镰斩去了他一只手,羽莫生转过身去,他脸上带着淡然,带着大仇已报后的寂寥。
他张开了仅剩的手,没有反抗的欲望,闭着眼,很平淡道:“人们总是喜欢不断的美化自己,在记忆中动手脚,在说话时暗示他人,还有的人写了自传。
我也是,想美化自己,也想写一个属于我的自转,让世人知道,曾经有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物存在,让世人知道羽莫生的存在,只可惜,我好像没有机会去美化自己了,我的故事到此结束了。”
巨镰不断挥落又拔起,血花绽放,血珠如雨,零零落落,让人觉得有种唯美。
只是,这份唯美不会被人认同,因为它带来的是残酷杀生。
羽莫生倒在地上,王血涓涓而流,他视线模糊了,有些看不清天空了,但仍然看到了一轮大日,它特别耀眼。
他轻笑一声,吐出一口血,真美啊!
巨镰再次落下,绝了他的生机,灵魂已经粉碎了,羽莫生死了,死在了复仇后的不久。
就在他死的瞬间,尘霜剑自崩了,化作了满地碎铁与骨。
手指上的临时储戒破碎,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有一些应急丹药和些许材料,一只白猫出现,它之前就被羽莫生放在了储戒内。
如今储戒破碎,它自然就被挤了出来,看着地上死去的羽莫生,它叫了几声,来到羽莫生的脑袋前,舔舐他面庞上的血迹。
“哪来的畜生。”男子一脚将白猫踢开,白猫在空中炸裂成一团血雾,什么也没有剩下。
男子拎起羽莫生的尸体,割开他的所有血管,鲜血汩汩而流。
“不,放开他!”绘兮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枫璃出现在她的手中,剑尖已经崩断了。
羽莫生的一身王血流尽,男子大手抓攫取到了仙韵,笑了,直接吞噬,增强自身的仙韵,随后,他便一脚将羽莫生震成了齑粉。
“别急啊!这不就轮到你了吗?”男子大手一挥,万杆大旗被插入大地,每一张旗上印有一个生灵,它们皆是不同的种族。
散发着一股无可匹敌的神威,一个个好似要复苏过来一般,神威盖世,天地似乎都被隔绝了一般。
“玄黄神,我倒想看看,能不将你炼成我的傀儡。”
男子冷笑,大阵已经布下,纵使是绘明来了,也难逃被炼化的结局。
这就是万灵神的力量,万灵之力下,一切都将被平推,宛如大势所趋,无人能敌。
万灵之火熊熊燃烧,温度不高,但却可以炼化一切身在此阵中的生灵,炼化他们的本源,无法抵御。
绘兮眉心处的琴剧烈摇晃,打出一道道骇人的的杀伐术,法则之力如潮水般攻伐一角,要破开一道出口,送绘兮出去。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谁来都跑不了。”男子大笑,打出道道杀伐大术,轰杀向绘兮。
而绘兮则有些失神落魄,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天才如她,在面对这样的差距时,也无能为力。
他们的天资相同,但境界相差的话,那便是一条无归之路,无可抵御。
咔嚓一声,万杆大旗崩断,男子仅剩下一颗头颅,他惊骇欲绝,目眦欲裂。
“怎么可能!”
古琴施展法则之力,带绘兮远去。
男子也不敢去追,他如今的状态可不好,万灵本源被斩去了一半,神魂和肉体都只剩下了一个脑袋,这是何等的惨状。
与绘明厮杀了无数次,他都从未有过这样的伤势,而如今,突如其来的,他遭受了这般重创,怎能不心惊。
霎时间,男子感觉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顿时,他毛骨悚然,战战兢兢的抬头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把魂吓灭。
天空中出现了一双巨眼,冰冷无情的看着他,天威浩荡而出,至高无上,其中竟有一片琼楼玉宇在演化。
更惊人的是接下来的场景,道火出现,何为道火,是可以燃烧一个修士一生的道,将他走出的路焚烧殆尽,燃尽一切,是恐怖至极的天之劫。
以道为柴,焚毁万道。
新道不出,生生不息。
阵阵嗡鸣之音传来,一柄剑正在凝实,那柄剑仅是看起来就足以让生灵颤栗,那是生灵无法触及到的东西,这是亘古之物,来自生命层次的碾压。
这柄剑是活的,没错,剑是活的,它正要从某个禁忌之地来到此间。
一条缥缈至极的河流浮现,这是岁月之海的一个角落,因为太过虚幻了,让人不敢确定是否为真。
流水声似梦幻泡影,在生灵心中响起。
紧接着,有两朵水花飞了出来,它们凌于空中,是两个标志,一个是一轮日印,一个是笼中之鸟,一声轻鸣,笼中鸟消散了,唯留下一轮日印。
一朵朵天地仙花绽放,释放无量仙光,好似可以磨灭一切,事实也是如此,这里每一朵花,都是夺命之物,看似美丽,实则暗藏玄机。
粗壮的树干出现,原来每一朵花都是在它身上绽放的,树干通天彻地,看不到尽头,看不到根部。
这一幕出现,男子呆滞了,嘴唇都在颤抖,这是上天要灭他吗?五行仙劫!这是只存在典籍中的五行仙劫,被称为不存在的仙劫。
典籍中,这种天劫是清算一切的劫难,可能只有仙界存在,只伴随着量劫而现世。
可是在这里,谁见过量劫呢?故此被称为不存在的仙劫。
“只此一次,下次,斩你!”
一个男子从日印中凝聚而出,他就站在那里,浑身有大道流转,无法看清容貌。
双手负于身后,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质,好似芸芸众生不配入眼,浩瀚星空不过是掌中一粒尘灰。
“好,好,谢过阳帝不杀之恩!”男子连忙臣服,他知道这个世界有仙,因为他是从万古前活下来的,见过那一场仙劫,见过眼前这人的无上神威。
在这人面前,哪怕是他,也会心甘情愿的低身,无它,这人强大到了没边,而且本身也是十四神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