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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沟外。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小草在大风的吹拂下被吹折了腰肢,于风中乱舞。
与之同舞的还有鲜卑族的烟灰色旗帜。
三万五千余鲜卑骑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狮子沟里的同胞被残忍杀戮,只能听着那震碎天穹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却无能为力。
蒲头眉头紧锁,他上前一步,朝着素利抱拳请求道:“大人,我们的族人正在里面被汉军屠戮!难道我们就这样袖手旁观吗?”
他语气中蕴含着浓重的情绪,胸腔里充满了愤怒。
他不满于素利什么都不做。
又义愤填膺道:“大人,我愿领一万精锐,杀入沟内,救我鲜卑族人!”
然而,素利只是缓缓侧过头来,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布满皱纹的脸庞微微动了一下,沉声道:
“你想让我鲜卑精锐又丧命一万人吗?”
“大人,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蒲头连忙回道。
“不是这个意思?”素利冷哼了一声,又转头指着前方道,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狮子沟的入口已经被汉军的文道高人以阵法封锁住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就算是想要冲进去,也需要耗费极高的代价才有可能突破,这是其一。
二来,就算我鲜卑精锐真的冲进去了,你难道以为汉军是泥捏的不成?我军必然遭到汉军的反攻。
凭借地势之利,我鲜卑铁骑机动性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到时候只能是白白送命!”
素利声音低沉,但言辞却是极有道理。
蒲头与沙末汗还有一干鲜卑小将皆是沉默不语。
“大人……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沙末汗出声问道,他摸了摸头上扎起来的一条条黄毛辫子。
“怎么办?”素利左手搭在下颌的黄须上捏着,旋即右臂挥向后方,道,
“事已至此,我军只能撤回云中城,只要能够将云中城、原阳城还有武泉城牢牢守住,汉军便奈何不了我们。
我军接下来只需要固守这三座城池即可。大汉天子不可能在并州久待。
依我看来,大汉内部仍然矛盾重重,不久之后,便会发生巨变,那时候大汉天子必然率军撤走。
到时候我等又可举兵反攻云中郡的其他城池乃至整个并州。”
素利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像是鹰的眸,冷静而又让人感到可怕。
仿佛诸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此言一出,三军皆惊,随后便是振奋。
素利最开始就认为这是汉军的圈套、阴谋,但是众人都被汉军所营造出来的假象所骗。
本以为此战必胜,不成想被汉军打了个半死。
军中的重要人物魁头都因此而丧命。
若不是素利大人事先警惕,不让大军冲入狮子沟内。
恐怕此战陨落的就不只是一万五千名鲜卑精锐了,而是整整五万鲜卑人马!
因此,素利大人的形象在这三万五千名鲜卑铁骑的心中无比高大。
皆认为素利便是能够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狼神”!
“撤军吧!”
素利最后冷漠地扫视一眼狮子沟,便下达了一道军令。
对于这份军令,军中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
若是在此之前,质疑声必会响彻军营。
由此可见,素利最开始提高自己在军中威信的目的已然达成了。
三万五千鲜卑铁骑由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转身向后,撤军离去。
只留下一道道萧瑟的背影……
而在狮子沟内,战争基本上已经落定尘埃了。
刘辩骑着照夜玉狮子,雪白的马蹄从一具具鲜卑人的尸体上踏过。
刘辩俊逸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波动。
不多时,有军中的军司马上前禀报道:
“启禀陛下,有八千鲜卑俘虏,正被高将军麾下的陷阵营所看守,不知这些俘虏要作何处置?”
刘辩沉思片刻后,看向身旁两侧的郭嘉和贾诩后,于是开口问道:
“二位先生有何高见?”
郭嘉摸着下巴,不假思索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依微臣看来,陛下可将这八千鲜卑俘虏一并斩首!以震慑异族,令其不敢再犯我大汉疆土。”
“奉孝之言,甚合我意。”刘辩笑着点点头,正欲发号施令,却见一旁的贾诩欲言又止。
于是开口问道:“文和有什么想说的?”
贾诩晃了晃衣袖,拱手回道:“陛下,微臣是凉州武威郡人士。
自幼生长于凉州边境,以臣这些年的观察来看,异族并非不是不能顺服大汉的。
边境各族与我大汉贸易往来颇为频繁,加之我大汉文化有着海纳百川的特点,边境各族隐有汉化的迹象。
但一旦陛下下令斩尽这八千鲜卑俘虏的话,也就意味着大汉与鲜卑的仇恨将会更深。”
听着贾诩的话语,刘辩微微皱眉,他左手扶在剑柄上,低声道:“可鲜卑一族屡次犯我大汉边境,杀我大汉壮丁,掳我大汉民女,劫我大汉钱财,掠我大汉粮草!
这等仇恨!孰能忍耐!?
便是朕能忍住,我大汉五千余万子民又怎能忍住!?”
贾诩再次拱手拜道,酝酿片刻后,又开口说道:
“陛下,昔日汉武大帝以武力强行镇压北方匈奴。
虽然将匈奴人赶回了漠北一带,获得了北方大片土地,可匈奴人也不曾灭除。
短暂的和平数百年后,匈奴人以及其他异族恢复族群实力之后,又重新南下,夺我大汉疆土。
由此可见,以武力镇压异族这条道路,只能得到短暂的和平,少则数十年,多则数百年。
然等异族恢复实力后,又会卷土重来,白白损耗我大汉的国力、民力。”
贾诩的言论深入浅出,以汉武帝为例,讲述了以武力解决异族,只能解决表面之害,而不能根治。
刘辩并非是不讲道理之人,也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所影响心智的君王。
与之相反,越到这个时候,他往往越能够沉住气。
作为大汉的天子,他要考虑的是千千万万个大汉百姓,也因此,在做出重大决策前,往往需要权衡再三,方才下达决策。
于是,刘辩看向贾诩,指着一地的俘虏,问道:“那不知依先生之见,应该如何处理这些鲜卑俘虏?又该如何处理北方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