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洛阳。
温德殿。
天子刘宏正高高坐在上方龙椅之上,左右两旁环绕着举着屏扇的柔美宫女。
而在大殿的下方则是文武百官,皆低着头,手持玉板。
此时是上朝的时间,即便刘宏再想到宫内的裸游馆中作乐,那也得先把朝给上了再说。
想到裸游馆中的美酒佳肴和可柔妃子,刘宏就感到一阵鸡动。
投了一个不耐烦的眼神给一旁的张让。
张让立刻了解陛下心意,又使了一个眼色给传奏的宦官。
“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一道尖细的公鸭嗓叫出,底下的文武百官这才开始有了动作。
“启奏陛下,数月之前中原地区流传瘟疫,导致中原百姓民不聊生,还望陛下能够从内帑中拨款以资中州。”
太傅录尚书事(相当于丞相,总览政务)胡广目光严峻,拱手行礼道。
所谓内帑就是指皇帝的私房钱。
为什么胡广要让陛下出私房钱呢?因为如今中央国库中的钱财已经接近枯竭了,即便是从国库中取钱,也取不了多少。
对于中原地区的瘟疫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但是陛下的内帑就不一样了,近些年来,陛下大肆的卖官鬻爵,开设皇庄,都积累了大量的积蓄。
这些钱财若是用在赈灾上面必有极大功效。
刘宏听罢,心中不满之情瞬间升起,他自己靠卖官鬻爵挣点儿私房钱容易吗他。
现在一有灾情就让自己掏出私房钱,这事儿他又怎能答应。
不过直接拒绝也不好,毕竟这是严重的瘟疫,若是真不做点儿什么,恐怕中原地区的民意将大大下降啊!
念及至此,他将目光投放在他所信任的十常侍的身上。
中常侍王甫硬着头皮出列,拱手行礼道:“陛下,微臣以为可由中央国库出资赈灾。”
大司农刘瑜连忙起身道:“陛下,国库已经空虚,恐银钱不足以赈灾啊!”
“国库出资赈灾!”
刘宏的声音响起,携带着至高无上的威压,让百官不得不点头。
刘宏虽然昏庸荒淫,但仍是他们的陛下,仍是天下的陛下,他之所言,无人敢冒犯。
之前就有几个头铁的官员直谏,如陈藩、蔡邕等人,结果可好,直接被罢官回家种田了,这还是下场好的官员,下场不好的直接打入天牢,流放边疆。
真可谓是凄凄惨惨戚戚啊!
这也是为何在刘宏说完决定之后,无人敢触犯龙须了。
接下来,众官又说了些哪里哪里有流民叛乱,哪里哪里有洪水灾情需要国库出资赈灾。
这些问题实际上根本就不能解决,但是仍要拿出来说一说,不然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为什么说解决不了呢?
因为刘宏这位皇帝压根就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只要不触及到京师洛阳,管你这些百姓是死是活的。
故而也导致问题积少成多,发生量变,最后将会产生质变,到那个时候也就是黄巾起义的时刻了。
没办法。
百姓活不下去了,就要造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此时的刘宏还没有注意到此事,心中依旧想着裸游馆中的美女美酒。
百官说完之后,十常侍之首张让出列拱手禀报道:
“陛下,大将军何进私自让大皇子刘辩离开洛阳,其罪孽深重,理当受罚!!”
说罢,张让默然的退回原位,而其余九位十常侍则一脸落井下石的看着前方武官之首的大将军何进,眼神之中满是戏谑之意。
“嘿嘿,这下看你何进如何逃脱这等罪状!!”
其余百官的反应不尽相同,有同情的也有看好戏的。
朝堂之上,现在总共有三股大的势力在进行争夺权力。
分别是以大将军何进为首的外戚集团、以十常侍为首的宦官集团以及文武百官所代表的世家大族。
而对于世家大族势力来说,无论是外戚或是宦官哪一个势力受损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好事情。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此前由于汉灵帝在天下发动党锢之乱,导致世家大族的力量极大的减弱,也从朝堂老大哥的地位下降到最底下。
所谓党锢之乱就是指此前由于以士大夫、贵族为首的世家大族对于宦官乱政的现象不满,而发生党争。
最后的结局以世家大族集团失败告终,势力也因此极大受损,而宦官集团则隐隐有一举晋升为朝堂之首的趋势。
而现在外戚集团也受到了宦官集团的打压,对于世家大族而言是一件好事。
因为只有当两个弱势力同时面对一个强大势力的时候,才会站在同一条战船之上,齐心合作,共同抗衡宦官集团,以期待改变朝堂局势。
简言之,就是世家大族希望能与大将军为首的外戚集团合作。
但是合作不能直接上门合作,需要一个契机,眼下便是契机的开始。
因此众官员皆是一脸看戏的状态,默然不语。
天子刘宏听闻此事之后,方才想起不久前张让对他所言的话语,不由得怒从心中起。
“大将军,辩儿现在下落不明,汝究竟让其去了何处?”
刘宏怒目而视。
一股有形的金色游龙在刘宏身后缓缓浮现,恐怖的威压让文武百官大汗淋漓。
这就是龙气!!
唯有登基称帝,方才能具备这种特殊的力量。
得龙气者,将会有莫大的好处,身体将会被洗髓到极致,功力也会平白增大。
这也是为何刘宏日日笙箫,夜御三千女还能坚持到现在的主要缘故。
不然要是以平常人的身躯来承受这种,估计只需半天就会精尽人亡。
不过即便如此,刘宏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是逐渐下降。
没办法。
依照他这么损害身子,即便是有再多的龙气也不够他来挥霍。
龙气一出,百官皆惧。
大将军何进低着头,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早就料到十常侍会拿这件事情来做文章,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来的这么快,这么狠。
当下也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道:
“启奏陛下,大皇子刘辩如今正着手调查太平道之事!”
他没敢直接说出太平道谋反几个字,原因就是他现在也不确定太平道是不是真的要谋反。
当下还并无明确的证据可以一锤定音确定性质。
不过在太平道三字脱口而出之后。
场上的少许人脸色产生了细微的变化,略显惨白,眼睛眨动的频率也更加频繁。
尤其是十常侍中的封胥和徐奉,他们二人的脸上十分的不自然。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破口说道:“太平道之事??有何之事啊?还需要劳烦大汉的大皇子亲自出马?”
“就是啊!更何况大皇子如今年龄尚小,本是读书习字,修行帝王之术的时候,怎可被这些琐事影响。”
二人你唱我和,说的何进好不愤怒。
不过见陛下脸色不好,强忍着怒意,拱手行礼道:
“陛下,太平道乃冀州巨鹿人士张角所创,据我等勘察,这个教派有重大的嫌疑。”
“何大将军,据我们所知,太平道仅仅是民间的普通教派罢了,教义便是以善道教化百姓,符合我东汉道义啊!大将军为何要污蔑此教呢?”
封胥讥讽道。
“大将军就不必拿这些来掩盖你私自放走皇子殿下之事了,此乃重罪,不罚不足以正律法。”
“若是大皇子有个三长两短的,何大将军,即便是拿你的命也抵消不了如此大罪啊!”
徐奉冷哼道。
言语似刀剑,锋利无比啊!
何进现在是有口难辨,毕竟事实确实如此,是他放走了大皇子,若是刘辩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糟了。
这可是自己唯一的侄儿啊!
即便何进已经身陷险境,也还在想着刘辩的性命安全。
当下不由得产生一丝悔意。
不过在朝堂之上的袁绍见状,心中焦急起来。
这摆明了是宦官想要把大将军往死里坑啊!怎么大将军还不开口说话。
袁绍与何进乃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不能见大将军何进处于劣势。
再加上他乃是四世三公袁氏家族中的庶长子,身上还有官位在,有资格在朝堂之上谏言。
“陛下,皇子殿下身侧有高手在旁守护,安全问题不足为虑!”
“此外,皇子殿下去往的地方仅仅是与洛阳相隔的魏郡,距离很近,当无危险!”
听到袁绍出言,何进的心这才缓缓放了下来。
刚才他却是有些急躁了,若是继续被十常侍抓住机会,肯定又是一番口诛笔伐,还好有袁绍出言相助。
“你说没危险就没危险吗!??”
“你说高手可以守卫安全就可以守卫安全吗!?当真是无稽之谈!天下之大,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有敌国刺客生出歹心刺杀殿下,尔等罪状即便是诛九族都不为过。”
封胥怒斥道。
这话一出,直接让朝堂上袁氏一族的官员冷汗直冒,纷纷眼神示意袁绍不得再出言了。
袁绍见状,只能闷哼一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