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二月,宅子里的寒梅尽皆开放,在刺骨的冷风中依旧傲然挺立。
白司凰以为能清闲安静下来,正惬意的给病人治病,忽然一道消息传遍了百官家中,也传到了她耳朵里。
说是前天皇帝原本要去灾民建造好的寺庙祈福,结果半路遇到了北渊刺客伏击。
幸好随行侍卫护驾及时,才未受伤,但也受了不少惊吓。
这消息一经传开,命妇们纷纷都去探望。
白司凰想到墨宸殇今日上朝到现在还未回来,或许是因为这个吧。
这北渊赤狐族人还真是有仇必报,宴会才过不久,他们或许刚到达北渊,就急着报复了。
出于礼节,她不得不去探望皇帝,免得落人口实。
勤政殿外,阿宝公公一见到白司凰,就将她拉到一边。
“您是来探望皇上的吧,可别触霉头。”
“皇上被刺客惊吓到,大发雷霆,这会正召集了群臣在商谈政事,您把带的东西交给杂家就是了。”
见阿宝公公一脸紧张,白司凰颇为好奇的问道,“他们这是商讨什么呢?”
“是东幽要和北渊打仗了。”
阿宝公公探头探脑的,慎重的低声道。
那北渊刺客刺杀不成,边关也紧接着传来消息,说北渊派了兵马鬼鬼祟祟的在靠近。
这明眼人都猜得出,是想因此动兵。
正好皇帝也不想再忍,于是就召集了大臣们,商定出征的人选和其他事宜。
说到这,阿宝公公就闭了嘴。
白司凰自知不能妄议朝堂之事,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她将带的点心都交给阿宝公公后,就转身离开了。
路过御花园时,白司凰忽然听到几道拳打脚踢的声音,夹杂着太监的咒骂。
于是不免多看了几眼。
“呸,还敢拿皇子身份说事,你母亲就是个卑微下贱的鱼答应,仗着有几分美色,趁皇上醉酒勾引皇上,还和侍卫私通,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你那三皇子哥哥也被你克死,真是个扫把星!”
只见一个身穿泛黄旧长袍,骨瘦如柴,容貌清秀的小少年被围在太监之间。
他紧紧的护着头,一声不吭,任由太监踢在他身上。
那双黝黑的眸子里,尽是空洞的无助。
他母亲是绿了皇上,可却是皇上先宠她的,她不是什么好东西,皇上也照样不是什么好玩意。
要不是她生下他后,还去和侍卫私通,最后被处死,自己也不会落得任人欺凌的地步。
他恨她一辈子!
白司凰刚要走过去制止暴行,却见少年忽然浑身发抖,口吐白沫,不停的翻着白眼,随后倒了下去。
她定睛一看,是癫痫发作!
“完了,咱们该不会把人打死了吧?”
“瞎说什么,是他自己犯病,与咱们无关,快走快走。”
几个太监互相推搡着就要离开,却迎面撞上白司凰,
“都给我靠墙抱头蹲下!”
他们心虚的刚要辩解,就听她冷声命令道。
太监们哭丧着脸,哪里敢得罪皇帝眼前的红人锦和郡主,只能认命的抱头蹲下,嘴里还不断求饶。
“不关我们的事啊郡主……”
“是四皇子体弱多病,我们做奴才的再尽心尽力,也没办法。”
“闭嘴!来个人,将他衣领解开。”白司凰不耐道。
一个小太监紧忙跑了过来,手脚忙乱的解着四皇子的衣领。
“郡主,您这是要做什么啊,光天化日的,您何必……”
小太监越说越歪,白司凰无语的瞪了他一眼。
“他是癫痫发作,需要顺畅的呼吸,解开衣领后再将他变成侧躺。”
“是是是。”
小太监吓出一身冷汗,原来他想多了。
在白司凰治病救人时,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生怕四皇子一个不小心就咯嘣了。
谁也没注意到,一个小黑脸从树后探出来,目睹了一切。
白司凰趁人不注意,从空间兑换出安定注射液,将四皇子的衣袖撸上去,缓缓注入他的经脉之中。
这手臂几乎皮包骨,血管也清晰可见,白司凰忍不住怜悯,身为皇子被这么苛待,还真是可怜。
听那些太监嘲讽他生母,想来是因生母地位早逝的缘故,也难怪太监都敢欺负。
在药液的作用下,四皇子身体发抖的症状逐渐减轻,平稳下来,他躺在地上片刻后,才缓缓睁开双眼。
“我这是……死了吗?”
嘶哑虚弱的声音响起,半点没有惧怕,反而轻快无比。
仿佛解脱了一般。
“你没有死,只是癫痫发作了。”
四皇子看清楚救他的人时,瞳孔逐渐扩大。
“鬼,鬼啊!”
他似乎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将自己缩成一团,低声咒念。
“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不把我掐死……”
白司凰被四皇子的反应吓了一跳。
小太监冷呵道,“四皇子,你好好看清楚,这是锦和郡主,是她救了你。”
又笑着跟白司凰道,“您别在意,四皇子他一直疯疯癫癫的。”
这时,四皇子才浑然清醒过来,目光空洞的抬头看着白司凰,“对,你不是她,她已经死了,早就死透了。”
说着,他苍白的唇角竟勾勒出一抹笑容。
看着眼前虚弱却透着诡异的少年,白司凰只觉浑身发冷。
但她还是强忍不适,嘱咐道,”四皇子病症凶险,平日里不要情绪大起大落,我这有些药,你回去可以按日服用。”
她拿出几瓶口服液递过去。
四皇子接过,空洞的眼底弥漫雾气。
“方才是我将你认成我母亲了,吓到你了,抱歉。”
“无妨。”
白司凰笑道,心中对这四皇子却更加好奇。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副样子。
“四哥,你怎么了?”
这时,白英俊突然顶着黑脸,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一见到他,太监们齐刷刷的行礼,“奴才参见六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