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公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笙笙的声音慌乱,手上一软,刚敛上的婚服就这么滑落,单薄纤弱的背脊在大红婚服的衬映照之下越发雪白。
盛岑桉睁眼便撞见这一幕,吓得他赶紧又将眼睛紧紧闭上,身上气血翻涌,他此刻只觉着自己就是个下流的登徒子。
“笙,笙笙,许久未见,十分念你。”
“未曾想到会撞见…”
“我,我穿好了。”
苏笙笙转过身走向屏风后,看到了僵站在原地一直紧闭双眼的盛岑桉。
“为何在段府的时候你不来找我?”
苏笙笙说着上前牵过对方的手,声音轻柔,
“那日你同我说过话之后就走了,不知我可也念着你?”
盛岑桉根本招架不住苏笙笙这样的攻势,盯着苏笙笙看得目光都舍不得挪开。
苏笙笙还未装扮,仅是换上婚服便这般名明艳动人,盛岑桉根本无法想象若是到了苏笙笙成亲那日该会有多么迷人。
“我这些日子都在准备逃婚当日的事情,有些忙昏头了,今日听见你们出了段府便想来看你一番。”
“你真要带我走?”
苏笙笙双手握住盛岑桉的手,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带着炙热。
盛岑桉被苏笙笙的眼神给烫到,声音低沉又那样具有信服力:
“你现在谁也不是了,你是你自己,若你不愿,我也不强迫你。”
相府嫡女苏笙笙早死在那场大火中了,现在的苏笙笙,是苏笙笙自己。
苏笙笙又怎么会不愿意,她巴不得成亲当日越混乱越好,只是她也没有明说,只是上前搂过盛岑桉的腰身,嗓音甜蜜:
“鸿照,你带我走后要去哪呢,京城的一切你都舍得放下吗?”
不说他出身书香门第,更是仕途无量,换做旁人定然是不会因为这虚无缥缈的爱情去舍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但盛岑桉不一样,这里的人对于他来说,没有真正的亲情,书香门第内的条条框框也不是他所追寻的。
他现在唯一在乎的就只有苏笙笙。
“我在暨州肥皂厂和香水厂,现在的财产虽说还比不上江南首富,却也可以让你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苏笙笙听罢心中暗自咋舌,她没有想到京城乱成这样了,盛岑桉还能在暨州发展自己的事业。
想来不仅是盛岑桉,剩下的几人应该也会有所动静吧。
提到这,苏笙笙甚至还在猜想他们几人是否都知晓其余人是现代人的身份。
“肥皂是何物?香水又是何物?”
苏笙笙在盛岑桉的怀中,仰着脑袋,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带着疑惑,盛岑桉正想回应对方之时,屋外传来了段舟望的声音。
原是苏笙笙在屋中的时间过长,段舟望放心不下。
“笙笙?婚服如何?为何在里边待了这般久?”
“这就来。”
苏笙笙回应着段舟望,垫脚朝着盛岑桉脸颊上就落下一吻,也没看对方反应就这么绕过屏风朝着推开门向外走去。
受到暴击的盛岑桉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才抬手抚上苏笙笙落下吻的那处,心脏砰砰跳得澎湃。
苏笙笙出了屋子,段舟望抬眼便被苏笙笙给惊艳到了。
苏笙笙失忆之后总是给人一种清冷的下一瞬就会化作江南雨雾散去的疏离感。
而今穿了大红色的婚服,明艳的颜色直接将苏笙笙的面上都带着动人的生气,一下将苏笙笙身上的那丝疏离散了去,变得娇艳。
若说苏笙笙先前就像是九玄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现在就像是自凡间孕育出的美艳新娘。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段舟望眼中,苏笙笙此刻四周如同罩了一层光辉一般。
“现在看来,确实是笙笙眼光独到。”
段舟望回过神来,半晌才说出话来。
苏笙笙笑得羞涩,娇嗔道:
“既是如此,那便选做这件婚服吧。”
婚服的事情就此敲定,京城内外的名贵秀娘都被段舟望请来给苏笙笙定制这件同款式的婚服。
款式相同,但这布料可就不是良品阁那件能够比的上的。
几十个秀娘加班加点,终是赶在了成亲前一日将婚服给秀好送到了段府。
而苏笙笙天还没有亮就被府上的丫鬟给叫起来梳妆打扮,穿上那件苏笙笙选的在婚服中算得上是最为轻便的婚服,四五名丫鬟围着苏笙笙给她梳妆。
光是梳妆就花了近三个时辰才完成,等到苏笙笙完成梳妆之后,屋外的天也大亮。
接下来便是将苏笙笙接回段府的阶段。
因为苏笙笙先前便住在段府,为了成亲的这一阶段,段舟望只能将苏笙笙安排到了段家名下的另一处宅子。
虽说也不过就是街头街尾的距离,这中间的排场可谓是豪不气派。
街道两边都挂了红绸,路上铺了红毯子,又是挂着红灯笼的,原本的街道被这样一番收拾犹如过节般热闹。
而段舟望去迎亲的路上,道路两边但凡是喝彩祝福的,段舟望都送去了打赏。
不过多时,迎亲街道两旁站着的都是人,喝彩声,喇叭声,敲锣声,鞭炮也噼里啪啦作响,好不热闹。
接苏笙笙上轿子是要苏笙笙的父兄将其背上轿子,这一项任务变得段舟望交给了萧鹤川。
不得不说段舟望很会杀人诛心。
让自己的情敌将自己亲爱的女人送去成亲,换做是谁都做不到这一点。
萧鹤川也确实憋不下这口气,他便也是打算在这阶段背着苏笙笙运着轻功直接逃婚。
迎亲的时候新娘跑了,萧鹤川倒要看看段舟望再怎么笑得出声来。
然而就当他背着苏笙笙向外走去,脚一踏就要运轻功时却发现自己的内力竟然散了去。
没等他缓过神来,一旁的喜婆催着他赶紧向前走去。
萧鹤川就这么黑着脸背着苏笙笙继续向前走去,他就说为什么段舟望这么放心自己,原是早便做了准备。
做了准备也奈何不了他,他说要将苏笙笙带走便没人拦得了他。
踏出宅院的萧鹤川侧脸对着苏笙笙轻声便说了句:
“抓牢了。”
苏笙笙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下一晃,吓得她下意识地抓紧对方。
就在将苏笙笙送上轿子之时,就在都被众人吆喝着注视着的全场中心的萧鹤川,当着众人的面,抬脚就踏过轿子杠,背着苏笙笙就往人群外冲去。
现场顿时乱作一片,人群哗然,段舟望牵着马就朝着萧鹤川跑走的方向追去,隐在暗处的侍卫都都窜了出来,包了上去。
今日大家都是来讨个彩头的,街上的人可谓是众多,没了轻功只能跑,背着苏笙笙的萧鹤川还没有跑出人群前后都被包围了。
围着的人手上带着刀或剑,将萧鹤川围成一圈。
四周的百姓哪见过这场面,从来都是在话本子里才看得到的画面,即便是担心波及自身,那些个百姓也都远远看着。
”萧鹤川,你既无内功又无武器还妄想带走的我的新娘,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段舟望坐在马上,眼睛死死盯着被萧鹤川背在背上的苏笙笙。
“是吗。”
萧鹤川腰间一翻,一柄黑色铁具就出现在萧鹤川的手中。
就在周围的人还在疑惑这个铁具是什么东西,为何能给萧鹤川这般底气之时,段舟望见到萧鹤川拿出那样东西的时候脸色一变。
“枪?!”
苏笙笙听到段舟望低呼出声,被盖头遮住的面上也是一片震惊之色。
她是真没有想到萧鹤川为了抢婚甚至连枪都给搞出来了,又或者说先前就有做出来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拿出来使用过。
无论是哪一种,热武器的威力根本就不是冷兵器能够抵抗的。
当萧鹤川掏出这把枪的时候,场上的胜负便已经成为了悬念。
段舟望没有想到的是萧鹤川竟也是从现代穿越来的,能够造出枪来,想必对方在现代的身份也定然不一般。
剩下的那些人并不知晓被段舟望称作是枪的铁具有何威力,但是看自家的主子那副严肃的模样,众人便明白了那武器想来是有非凡的能力的。
就在众人僵持着不动之时,萧鹤川先出手了,先将苏笙笙放于身侧,抬手给枪上了膛,对着段舟望的马就是一枪。
动作迅速到众人都没有看清萧鹤川的动作,段舟望身下的马就倒在了地上,好在段舟望早提高警惕,在对方出手的时候便跳下了马。
围着的侍卫都在惊骇于萧鹤川手中武器的威力,犹豫着不敢上前。
萧鹤川就这么拉着苏笙笙就要破开重围向外走去。
走到一半,不知从哪来的石子打在萧鹤川的手中,力道之大直接将萧鹤川的手给震得发麻,好在萧鹤川手上的枪没有落在地上。
而就是这么个小插曲,段舟望的人便围了上来,萧鹤川一手带着苏笙笙,一手拿着枪对着众人。
尽管知晓那武器的威力惊人,但是侍卫们也看出来那武器是有开关的,只有摁下开关才可以启动,并且只要将那武器想办法从萧鹤川的手中夺过,便可以挪转局势。
于是众人面向萧鹤川的攻击都集中在了萧鹤川拿枪的那只手上。
在这途中,萧鹤川也开枪击中了两人,那些侍卫却仍旧源源不断地攻击着萧鹤川的那只手。
到了后面,萧鹤川的枪虽没有被夺走,但是握枪的手却失了力气无法摁下扳机。
就在萧鹤川打算还手拿枪的时候,苏笙笙一声尖叫被扯着离开了萧鹤川,苏笙笙同萧鹤川牵着的手也忽得松开。
人群忽然就混乱了起来,淹没在之中的萧鹤川甚至不知道是谁将苏笙笙拉走的,转身看去,被混乱的人群给挡住视线。
明明是大红的衣袍这会却怎么也看不到对方。
而这边的段舟望原本也死死盯着萧鹤川,看着站在他身旁的苏笙笙,一点点朝着对方靠近。
谁知忽然涌进的人群将他视线一挡,只听见苏笙笙的一声尖叫,心下着急地朝着苏笙笙的方向看去。
看去之时,萧鹤川身旁的大红身影已然不见,段舟望和萧鹤川对上视线,明显意识到了不对。
这是还有另外的人在从中作梗。
回想起先前攻击萧鹤川的石子,段舟望抬头朝着楼上的阁楼看去,正巧看到侧身离开的紫色身影。
是盛岑桉!
他就说为何近日盛岑桉那般安分,原先时常要求来见苏笙笙一面的盛岑桉最近都不登门拜访,原是在这等着截胡。
段舟望朝着那阁楼就走去,萧鹤川见状也跟了上去。
段舟望弯弯绕绕,才走到那阁楼下便看到盛岑桉的身影隐没于一旁的巷口,脚上加快速度,段舟望跟了上去,在他身后紧跟着萧鹤川。
盛岑桉还没走多远便感受到了身后跟来了人,转身看去,果不其然是段舟望。
“段公子不去找新娘跟着我做什么?”
“你莫要在这里跟我装傻,我可不相信你出现在这里会是一场巧合。”
“是你用石子攻击我的?”
萧鹤川看着盛岑桉的眼中带着戒备,却见盛岑桉低声笑道:
“我不过就是一介文人,内功都没有,如何用石子攻击的你?”
他确实没有内力,但那下也确实是他攻击的。
用的自制的弹弓。
说实话,当萧鹤川掏出枪来的时候,不仅是段舟望,他站在阁楼上看着都心顿了一瞬。
如果现在进展顺利的话,苏笙笙应该是和他安排的丫鬟绕过后街从家中的后门进了盛府。
他不介意在这里同他们再周旋一番。
而另一边的苏笙笙原是被一名侍卫给扯走,将苏笙笙带走之后又带到了一个巷子中,巷子里有名丫鬟在那处等着苏笙笙。
见苏笙笙来了上前便热情地招呼苏笙笙,带着苏笙笙就要走。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苏笙笙想到先前盛岑桉说的会有丫鬟来带自己离开,苏笙笙便跟着对方离开。
弯弯绕绕走了许久,走到听不到人群喧嚣,就在苏笙笙心中疑惑之际,那丫鬟终是没有再走了,停在了一处马车前,推搡着苏笙笙上了马车。
一掀开帘子,苏笙笙便对上了勒清剡的脸。
“我亲爱的王后,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