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棠被顾均庭带着上了他的车,而后他坐进来,发动车子打开了空调,将温度调高之后,他倾身过来给她系好安全带。
车子驶离了至晟,汇进车流。
盛棠侧头看了他一眼,顾均庭专注开车,眼神始终没有往她的方向过来。
两个人沉默了一路。
压抑的气氛持续到了盛棠家楼下。
顾均庭先下了车,依旧牵着她的手上楼,熟练的按密码开锁。
盛棠放下包,脱下他的外套递还到他手里。
她的意思明显,他可以走了。
顾均庭将外套丢在一旁,将她推进浴室,“洗个热水澡。”
他说完就关上了浴室的门。
盛棠淋了雨,又经历了一遭糟心事,身心俱疲,她没有力气再去想别的,卸了妆,洗了个热水澡,吹完头发出来的时候,看见顾均庭坐在沙发上抽烟。
屋子里浓烈的烟味,烟灰缸里堆着长长短短的烟头。
盛棠蹙了蹙眉,去开了厨房的窗子,路过沙发旁去开阳台窗子的时候,她看见顾均庭左手里捏着一个红色的小本子。
她停下脚步,眼神定格在印着“结婚证”三个大字的红色小本子上。
在她洗澡的时候,他从她包里翻出来的,里面红底的相片,是盛棠和沈言。
同样的白衬衫,两个人紧挨在一起,笑的一派岁月静好。
别说,他俩这么看,还挺有夫妻相的。
顾均庭又点了一根烟,啪嗒一声,打火机跳出火苗,轻微的“滋”的一声,燎烧过后,一抹猩红明灭,而后是薄薄的青烟蔓延。
粗粝的指腹在红色的结婚证上摩挲了下,而后丢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他身体后仰,靠在沙发背上,继续抽烟。
盛棠停顿了片刻,去阳台开了窗,然后她回了卧室。
关上卧室的门,关了灯,上了床躺下。
顾真真是怎么知道的呢?盛棠想。
沈言不可能告诉她。
对了,上个周六,顾真真去过沈言的公司。
看到盛棠和沈言的结婚证,确实是顾真真意外所获,自然,她去沈言的公司本来也是带着目的的。
只是没想到,在沈言凌乱的办公室里,她一眼就看见了被压在文件夹下面,露出一半的结婚证。
顾真真没有翻开看,但她不傻,也有赌的成分在里边,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被推开,顾均庭走进来。
他开了床头灯,将盛棠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在了腿上。
盛棠想躲,顾均庭直接将她按在怀里,他手里拿着那枚盛棠取下来放在包里的戒指,执着的要给她戴上。
盛棠立刻蜷缩手指,从他手里挣脱开。
“乖一点,盛棠。”他又一次捉住了她的手,压低的声线透着嘶哑。
甚至,盛棠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压抑的凌乱,更加明显的,是他气息短促微重,始终没有和她对视的眼睛,不再是惯常的掌控一切的从容不迫。
盛棠会和沈言结婚,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已经和别人结婚了,不会再要你的戒指。”盛棠攥紧了手指,并试图从他的控制中挣脱出来。
顾均庭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他掰开盛棠的手指,固执的将那枚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盛棠拗不过他的力气,但她既不肯,就是不肯。
他戴上,她立刻取下来,愤怒之下,她重重的将那枚戒指丢在了床头柜上,随后她用力推开他,离的他远远的。
“顾均庭,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我已经和别人结婚了,我是别人的妻子了,请你带着你的东西离开。”
“这么想摆脱我?”顾均庭大手捏住她的后颈,将人拎到眼前,沉邃的眸中汹涌着数不尽的暗流。
他打开那本属于她和别人的结婚证,只看了一眼。
一眼就够了,足够让他自以为已经冷硬的心掀起了不受控制波澜,并且,愈演愈烈。
盛棠厌烦的挣扎。
此刻的顾均庭,在盛棠眼里,和那时发疯的顾真真没什么两样。
一样的偏执,一样的纠缠,硬要将她一并拖进泥潭里,一道染黑了,脏了,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为什么不听话?”
顾均庭狠狠将她勒进怀里,大手卡在她的下颔推起,像是能刺穿她的眼神汹涌着躁怒。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相比他一触即发的情绪翻滚,盛棠冷静的近乎冷漠。
“你以什么身份要求我?”她说,“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和谁结婚是我的自由。”
“盛棠,”顾均庭压抑着随时要吞噬他理智的鼓噪,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握住她的后颈,沉冷的声音放缓,“我只说一次,和他离婚,你想要什么,我会给你。”
盛棠推开他靠近的身体,冰凉的眼神看着他,“你给的,我什么都不想要,从前不想要,现在也不想要。”
顿了下,她又说,“你不要再出现就好。”
不要再出现。
短短五个字,就是她想要的一切。
寂静蔓延,一分一秒仿佛都变得迟缓了。
他忽然抬起手,轻轻捧住她的脸颊,从不曾有过的温柔力道,粗糙的手指在她脸上抚过。
“收回你刚才的话,”顾均庭微微低头,额头抵住她的,“和他离婚,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了。
没有发怒,一而再的哄着她,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等于在向她低头服软。
恐怕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扛得住,一个狠绝无情的男人,唯独对你低了头。
是不是说明,他心里也有那么一点儿在乎她?
盛棠的心,狠狠的动了下。
顾均庭……爱她吗?
盛棠觉得自己可笑,他怎么可能会爱她,他不过当她是个玩偶。
他不过是,接受不了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他占有了她,她就得乖乖的,任由他摆布,直到他自己说玩够了,不想要了,丢了,她才有离开的资格。
而现在,他还没玩够,所以她不能违逆他,不能说不,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盛棠说:“不……”
她只发出半个音节,顾均庭就吻住了她的唇,将她未出口的话尽数封堵在他的掠夺的吻里。
他的话说尽了,但是她还是和他对着干,那么他只能让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