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
盛棠被闹钟叫醒,身边已经没了人。
若不是窗边小山堆一样的毛绒玩偶堆在那里,盛棠甚至都以为昨夜顾均庭根本没来。
他没动她,就那么搂着她睡了一夜。
盛棠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分明觉得抗拒,抵触,不想和他在一起,但在他怀里的时候又格外的安心。
也许他和姑姑一样,都能辟邪。
不一样的是,姑姑满身圣光,顾均庭……呵,一身戾气。
鬼都怕。
盛棠下床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床头柜上,一愣,她和姑姑的合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整套的懒羊羊手办,还是盲盒款的,她买过几次,都没有集齐。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和顾均庭说过自己喜欢懒羊羊。
他们正经的语言沟通少到可怜。
盛棠拨弄了几下,又想她和姑姑的合照哪里去了,拉开抽屉一看,相框被朝下扣在里面。
旁边是她上次买的小盒子,底下压着她的体检报告单。
盛棠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一回事。
所以,顾均庭看见了。
看见了,并且心里不爽,于是故意把她的照片朝下扣着放。
大概还朝着没睡醒的自己骂了一通,只不过她睡的像死人。
盛棠洗漱了,换了衣服,出门的时候看见玄关柜上放着一把车钥匙,像是新的,上面的车标亮闪闪的。
她没动,打了个车到商场后的小街。
街上有个卖煎饼果子的小吃车,盛棠喜欢,经常光顾。
人不少,盛棠站在后面排队,顺便在群里问部门的同事谁要吃,立刻有几个同事艾特她,并且转了账。
排到她的时候,老板娘笑着和她打招呼,“是你呀!有段日子没见你了。”
“是呀,我休假了。”盛棠一边回笑,一边看着手机说,“姐姐,一共要五个,一个不要葱花,加烤肠,不要辣,两个不要榨菜,加辣条和里脊,多放点辣,一个不要香菜的加蛋,一个不要香菜不要葱花,全都加,然后,五个优酸乳。”
说完,她顿了下,“姐姐,您一个一个的做,我再提示您。”
老板娘一边摊煎饼,一边点头应她,“好的,好的。”
盛棠扫码付了钱,自己拿袋子装了优酸乳。
老板娘随口和她闲聊,“最近也没见从前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姑娘了,她也休假了吗?”
“她……没有,”盛棠微笑,“她辞职了,换了工作,离这边挺远的。”
老板娘点点头,笑的朴实,“每次你们两个都是一起来,看着关系真好。”
盛棠只点了下头,没再继续说。
从前,顾真真在商场一家奢侈品店做销售,她俩几乎是早中晚都在一起吃。
那时顾真真的工作比较辛苦,一站就是整日,盛棠则和她完全相反,整日坐在办公室,无聊的时候,盛棠就偷偷去顾真真的店里,用她物业管理处的身份,把顾真真叫出去,让她能喝点水,上个厕所,坐一会儿休息。
现在,顾真真也是坐在办公室里的人了。
盛棠提着五份煎饼果子上楼,在电梯遇见了同事周琳,她刚来三个月,算得上盛棠的徒弟。
小姑娘活泼开朗,十分殷勤,见了面立刻贴上来一口一个师父的喊,然后把盛棠手里的袋子一并都接了过去。
“师父,你的伤好全了吗?还疼不疼了?”
周琳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挽着盛棠的胳膊,眼神往她腿上瞥了下。
盛棠穿了职业装,包臀裙下肤色的丝袜,膝盖处隐隐透出浅粉色的疤痕,周琳心头一痛,师父这一双好腿,留了疤太可惜了!
那词怎么说来着,白玉微瑕,美中不足……遗憾啊!
周琳一副痛心疾首,盛棠斜她一眼,“又在意淫什么?”
“没有没有!”周琳立刻摇晃着圆圆的脑袋,“师父,我哪敢对您……”
“少来,还不知道你!满脑子有色废料。”
盛棠对周琳了解透彻,哼哼两声。
周琳嘟着嘴卖萌,眼睛圆圆的,脸也圆圆的。
她个子娇小,微胖,但性格好,没什么心眼儿,平日里就爱偶像剧加霸总,笑容单纯,甜甜的,很可爱。
盛棠愿意带她,就是因为她笑起来甜。
盛棠喜欢甜妹。
到了办公室,同部门几个同事立刻围上来,一边拿早餐,一边问候盛棠。
她住院的时候,李姐打电话说,同事们都想去看她,盛棠嫌麻烦,就拒绝了。
住院有什么可探望的,穿着丑丑的病号服,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半躺在床上,由着别人像参观动物园一样的,拎着专供投喂食物来回观看。
盛棠表示拒绝。
她将给李姐带的早饭给了她,说,“伤痊愈了,没事了。”
又说,“李姐,我去H国时行动不方便,没来得及给大家带礼物,我定了奶茶,就当礼物补偿给大家了。”
李姐:“哎呀,这么客气干什么?知道你腿受伤了,走路不方便,又是陪伽麒去的,肯定没时间出去逛。”
“我给棠老师打过电话的,她说你这次伤的不轻,该在家多养些日子的。”
说着,摆摆手叫大家都散了,挽着盛棠的胳膊送她去了她的工位坐下,悄悄同她说,“网上那个事情你不用担心,咱们部门同事都站在你这边的,他们还去刷评论反击呢!”
“你放心工作,领导那边有我,难为不到你。”
盛棠笑了笑,“谢谢李姐。”
“跟我客气什么,”李姐拍拍盛棠肩膀,“快吃饭,一会儿该早会了。”
盛棠点点头,李姐便走开了。
大多时候,盛棠都是刻意和李姐保持距离。
李姐在恒悦十年,却还是个部门经理,并不是因为她不够努力,而是,她的能力只到这里。
但人都有野心,李姐自然也有。
当一个人的野心和能力不匹配的时候,难免就会在职场中犯错。
盛棠身为李姐的直系下属,如果不是有棠老师那个护身符,恐怕她现在身上已经背满了李姐的锅。
当然,棠老师不可能一直保她。
盛棠心里有危机感,但不多。
因为她也不是非要这一份工作不可。
盛棠看见自己工位上的懒羊羊,和她床头柜上那个是一样的,只不过那是整套八个,而自己买了好多次,只拆出来了三个。
在拆盲盒这件事上,她的运气好像格外差。
选工作,大概也像拆盲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