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槎和星璇已走出房间,但卧龙居的守卫依旧森严。
两鬓霜白仍奋斗在商场前线的左鹏无暇分身,议事堂内罗槎只召集了姜正哲和王蜍。
罗槎道:“咸阳那边的粮食,都运过来了?”
姜正哲道:“已经分批次入库,根据您的意思,左堂主已经按批发价,定量分销给新郑的各大米铺,其余的,留着自己零售。”
罗槎斜身坐在镶着虎皮的大倚上,满意点头。
王蜍忽然大大咧咧道:“属下有一事不明,我们为什么要帮韩非那小子?他新郑的子民饿死多少,跟我们有个屁的关系?”
姜正哲的经商天赋,要远超王蜍,阴森森地笑道:“老王,咱们罗掌柜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依我之见,此举表面上帮了韩非,可实际上,我们获利更大,可谓一举两得,不但挣了银子,还得个顺手人情。”
王蜍从不掩饰自己是个大佬粗,不懂就问:“怎么就获利更大了?咱们一开始就是因为韩国粮价大涨,才过来捞他一笔的,现在我们这样搞,不是反而把价钱压低了吗?”
姜正哲老神在在道:“韩非去魏国购回了大量粮食,将用于赈灾之用,那么短时间内,粮价肯定会跌,所以我们不如再添一把火,让价格跌得更猛一点,不出两日,手头里囤积了大量粮草的翡翠虎必然坐不住,将会大量收购,届时粮价又会回升,我们可以把那部分亏损赚回来。”
王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我们倒亏不了钱……还白赚韩非一个人情。”
罗槎越来越欣赏姜正哲的经商头脑,补充道:“等粮价回弹到现在的价位,我们要迅速出掉,因为其他各国的商会也已经入局了。”
姜正哲一愣道:“其他各国的商会?”
罗槎道:“我们之所以能赚这个钱,是因为我们掌握了第一手信息,但其他商会不同,他们的信息滞后,一直在试探性地投入韩国市场,等他们尝到甜头,要加注时,为时已晚,搞不好还要赔钱。”
罗槎顿了会又道:“所以我们该出手时就出手,老姜,你把我说的话转告左堂主,密切关注其他粮铺的动静,同时安排一些人手潜伏在各个城门附近,见到商队入城,就及时调整策略。”
姜正哲简直服得五体投地,深深一揖道:“属下马上就去安排。”
罗槎道:“你速去速回。”
姜正哲领命离开,罗槎又看着王蜍道:“紫兰轩的重建的项目,我决定交给你负责,人力物料都运过来没?”
王蜍磨刀霍霍道:“一切准备就绪,这次咱们招募的,都是秦国最好的工匠……”
话说一半,王蜍有些质疑,吞吞吐吐道:“就是那个……那个木料方面,好像……”
罗槎淡淡道:“都是下等木料,对吗?”
王蜍浑身一抖,紧张地吞了口唾液道:“对对对……也不知道是哪出了纰漏,那我……让他们赶紧换一批?”
罗槎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刚想伸手要茶,却发现星璇不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身边美女还是太少了,不够用,默默出神道:“老王,建筑这个行业,客户眼睛看到的是做工,至于里头的用料,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他难道还拆下来验货不成?只要能保证三五年内房子不塌,就行了,你放手去干。”
王蜍还是没开窍,憨态可掬道:“属下还想再确认一下,那……那三五年之后……这是不是有点影响我们四海商行的……声誉?四海商行自建立以来,可是从来没有做过豆腐渣工程啊……”
罗槎笑咪咪道:“不必担心,韩国三五年之内必亡,说不定都不用三年,大不了到了那天,我们托点关系,让秦国的铁蹄踏平紫兰轩,或者点上一把火,谁知道我们用的是什么料?”
王蜍那双眼睛本来被脸上的肉挤成了一条线,听完却睁大了好几倍,眸子发光,心想这罗大掌柜果然心黑啊,奸商见得多了,奸到这种程度的,实在闻所未闻。
虽然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罗槎如此肯定韩国三五年之内必亡,但不敢再多嘴,他虽然不够圆滑,却也不蠢,早就隐约意识到这个新主子身份肯定不简单。
王蜍刚要领命离开,罗槎把他叫住:“不忙,紫兰轩的事,你明天再去办,现在先等星璇和姜正哲回来,我还有事情安排。”
于是王蜍就这么干站着,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好不容易才熬到姜正哲回来,却发现他手上多了一份请柬。
接到请柬的是姜正哲,但被邀请的却是罗槎。
落款,是翡翠山庄,徐老虎。
罗槎眯起眼睛若有所思道:“翡翠虎……这个时候邀请我赴宴,他想干什么呢……”
翡翠虎的奸诈狡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姜正哲与王蜍也猜不透那厮在打什么算盘。
这时,在外面跑了一圈的星璇也回来了,摘下面纱,露出她沉鱼落雁的倾世容颜,莲步如风坐下罗槎身旁,一边泡茶一边说道:“白亦非已经离开都城,韩非刚从翡翠山庄离开,看他现在的动向,应该是去南阳了。”
罗槎道:“他去南阳做什么?”
星璇道:“阳南是重灾区,那里也是翡翠虎的主要地盘,他应该是去体察民情的,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份量足够的人出面安抚人心。”
罗槎单眉一翘道:“这么说,韩非比那个四公子韩宇聪明多了,这种时候不抓住机会笼络民心,更待何时?”
星璇绕到罗槎另一侧,姿态妖娆道:“依我看,韩非比四公子要蠢得多了。”
罗槎一愣:“何以见得?”
星璇勾了勾手指,把罗槎带到内室,压低嗓子道:“因为夜幕已经安排了大量人手,混迹在难民里面,只要韩非出面,他们就会煽动难民的情绪,那些饿急了的难民,一旦情绪上头,揭竿造反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韩非下令镇压,伤亡在所难免,说不定他非但落不了好名声,反而一世英明将毁于一旦。”
“不错,你说的这种可能是有的。”
“更何况,我们的人,本来就在散播谣言煽风点火,挑起百姓和官府的仇恨,这次灾情之后,效果更是立竿见影。”
罗槎听完原地转了数圈,说道:“时机未到,叫我们的人先按兵不动,你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焰灵姬,但你要提醒她,消息来源要说是天泽给的,不能是我们。只要焰灵姬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去支援韩非,夜幕的奸计就不会得逞。”
星璇沉着脸道:“我不想见那个贱人,还是叫那个弄玉传达吧。”
“弄玉是谁?”
“就是经常在韩非身边弹琴那个姑娘。”
罗槎听到这句话,豁然开朗,魑魅魍魉……原来潜伏在紫兰轩的暗子就是那个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