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凉不想我们杀他。”司泊彦看向刚刚风弩瞥向的位置，轻声的解释。
“你是怎么知道的？”沈泽洵更加的疑惑了。“难道小凉给你单独传递了信号？”
“如果我没猜错，刚刚那个医生就是小凉派过来的。”司泊彦仿佛看穿了一切。“吴刃大概也是小凉计划中的一环……”
“那万一他说出小凉的身份——”沈泽洵不理解。“小凉在人类世界将会很危险。”
“如果你是小凉，在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会让他们带着记忆活着回去？”司泊彦反问。“这个世界的逃生者们，活下去的几率估计不大。”
察觉到沈泽洵从小培养的正义感跑出来溜达，司泊彦平静道：“你忘了小凉的身份，有时候死亡不一定会是终点。”
“我明白了。”被司泊彦这么一说，沈泽洵瞬间不纠结，反而有些跃跃欲试。“我们该怎么配合小凉，将这些人都弄死吗？”
根据以往收集到的情报，这些人死后都会被审判，有些人会忘记一切活下来，有些人则接受罪恶的审判，一切都会画上句号。
“不用，我们不必过于干涉她的计划……”司泊彦脑中飞快的闪过一道灵光，快到他根本来不及抓住，就不见了。“总觉得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管他呢，总之我们要坚定不移的站在小凉这边。”沈泽洵想的没那么多，顺心而为，这就够了。
胡妩媚虽然不明白，司泊彦他们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不妨碍她继续探听吴刃嘴里的秘密。
等司泊彦和沈泽洵彻底走远，风弩也消失不见，她走到躺尸的吴刃面前，命令跟班秦建宇将他弄醒。
“我救了你……”等吴刃醒后，胡妩媚居高临下，一副救世主的姿态看着他。“所以，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说不定等我离开的时候，会大发慈悲的将你一起带走。”
吴刃一听可以离开，整个人显得特别激动，就要往胡妩媚那边扑过去，被秦建宇一脚拦了下来。
“行了，就在那里说吧，自己身上什么味，心里没点数吗？”胡妩媚捏着鼻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嫌弃的意味。
吴刃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屁股不自在的往后挪了挪，迫不及待的将知道的全部说了出去。
“那个小凉，她不是人，她是恶魔，所有罪孽的人都会被她审判，她会折磨你，把你扔在这个恐怖的世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要是放在以前，吴刃绝对不会毫无防备的，将他所知道的全盘托出，但是，现在的他已经被惩罚世界折磨到崩溃，哪怕只有一点逃出去的希望，也不愿意放弃。
“她是恶魔……”
说着说着，吴刃回想起无数个被折磨、被惊吓的日日夜夜，整个人变的疯疯癫癫。
“嘘——”
他示意所有人安静，不要出声，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他们要来了……”
“什么？”胡妩媚被他的行为弄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追问：“谁要来了？”
“不要说话——”吴刃死死的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不断的看着背后，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手，轻声的对着众人说：“他们无处不在，从你的背后出来，在床下看着你，钻进你的被窝，在你上厕所的时候，躲在门缝里，盯着你……”
“他们是谁，你在胡说什么？”胡妩媚气急败坏。“你这个疯子，再这样故弄玄虚，我就杀了你。”
“不要杀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虐待她们了……”吴刃连忙抱着自己的头，蜷缩在地上，不断的忏悔。“他们要来了，他们要来了，他们要来杀我了——”
嘴里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他突然癫狂的站了起来，指着所有人大笑。
“你们都是罪人，都要死，全部都死光了，哈哈哈，死了好啊，全部都死光了……”
然后一边跑，一边大叫大笑着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剩下来的人，并没有因为吴刃的离开而感到任何开心。
相反，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凝重。
他们不知道吴刃口中的‘他们’到底指的是什么，可危险却无处不在。
“小凉指的是那个小姑娘吗？”旁听了全部的于丝丝不确定的问于弦。“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恶魔，还帮助过我们……”
于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是她——”胡妩媚‘好心’的回答了于丝丝的疑惑。“她叫余凉，是司泊彦和沈泽洵的队友，他们三是一起的。”
胡妩媚绕着于丝丝转了一圈，刻意放缓了声音。
“说不定，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个作为恶魔的小凉设计好的，就是为了等我们上钩，而司泊彦和沈泽洵，就是她派过来的卧底。
同作为人类的我，才是可以带领你们逃出这里的人，该站在哪一方，还需要我说吗？”
“哥，我饿了……”于丝丝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
原本还因为吴刃感到害怕，被胡妩媚演了这么一出，所有的恐惧都被无语取代。
她翻了个白眼，拉着于弦，快速的追向司泊彦和沈泽洵。
“真是好笑……”一边走，于丝丝一边冷笑着和自家哥哥吐槽。“即便那个叫吴刃的疯子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也不可能跟在她的身后好不好，她当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吗？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算了，遇到危险，还不是让手下挡在前面，挑拨我们怀疑司泊彦，这是想拿我们当枪使，以为谁都和那三个一样拎不清楚吗……”
越说越气，于丝丝故意说的越来越大声，生怕身后听不到。
“人家余凉作为恶魔还救了我们，更别说司泊彦、沈泽洵，不止一次的帮过我们，不像某些人，嘴上说的那么好听的，吹牛谁不会呀，只要人家不害我们，我们为什么要拿他们当敌人，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胡妩媚听得脸色铁青，就连跟班三人脸色也不好看。
“你何必一下子得罪她们这么多人，万一后面给我们使了绊子，我们可能孤立无援……”于弦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奈，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有什么办法，你妹就这个暴脾气。”于丝丝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你也不知道拦着我一点，刚刚只顾着嘴上一时痛快了。”
“我有什么办法，你说的都是我想说的，我听着也爽快。”于弦耸耸肩。“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后半段路，两人就在心满意足和懊恼中走进了食堂。
食堂分为病人就餐区和医生就餐区两个部分。
其中每个区又分为付费饭菜和不付费饭菜两个模块。
司泊彦、沈泽洵将每个区域都看了一遍，被其中的差距所震惊。
病人们的食堂，付了高价钱的饭菜才勉强和医生、护工们免费的饭菜差不多，更别说那些免费的饭菜。
清澈见底的汤里，勉强可以看到几根发黄的菜叶，再无其他。
饭菜是再简单不过的清水豆腐，以及也不知道吃了多久的咸菜，见不到其他的东西了。
整个疗养院住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牙口不好的老人，他们只能吃得动毫无味道的豆腐，就着清水一样的汤，泡着馒头或者是白米饭，勉强填饱肚子，谈不上任何味道。
老人们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神情麻木，机械的咀嚼着嘴里的饭菜。
即便医生就餐区的饭菜味道再好闻，他们也都坐的远远的，全部蜷缩在一个小角落了。
仿佛医生这边坐着的，全部都是恶魔。
尤其是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司泊彦他们，更是一个个噤若寒蝉，有一些手抖的厉害，手里的饭菜拿不稳，撒在了桌子上。
即便这样，他们也不敢浪费，趴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的将饭菜重新拨进碗里吃掉。
只是因为打饭的窗口上写着，一人只能打一次饭，浪费了就只能饿肚子。
而医生、护工这边，免费的饭菜有两菜一汤，外加一些面条。
若是觉得不符合口味，付费区有专门的小炒，精致的点心，熬的色香味俱全的汤。
“可恶——”沈泽洵看不下去，气的一拳头直接打在桌子上。“这些老人的子女们要是看到他们的父母在这里受罪，该有多心疼。”
司泊彦平静的走到医生就餐的免费区，端了几个菜过来，放到沈泽洵面前，淡淡道：“先吃饭吧。”
“你就不生气嘛？”沈泽洵咽不下这口气。“这些老人，在这里过得是什么生活，我看不下去了……”
“当然生气。”司泊彦将目光放在眼前的饭菜上，几乎是不敢抬头。“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办，你别忘记了，惩罚世界是基于现实世界形成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司泊彦深吸了一口气，缓了许久，才说出口：“在现实世界，有无数的老人在承受着这样的痛苦，我们在这里干嚎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怎么通关，在现实中能解救一批是一批……”
于丝丝是含着泪被于弦拽过来的。
她看到这些老人，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她和哥哥也准备将父母送到养老院这样的机构，主要是她们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照顾父母，又不放心父母在家没人照顾。
就在刚刚，她看见了一对和爸爸妈妈很像的老人，刚准备坐过去，两位老人吓得直接抱起了脑袋，瑟瑟发抖。
于丝丝坐过去的动作僵在半空中。
旁边，司泊彦和沈泽洵讨论的声音传过来。
“你觉得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司泊彦食不知味的解决了碗里的饭菜，看向沈泽洵面前一口没动的饭菜。“是机构的贪婪、医生和护工们的不称职吗？这些似乎不能占据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