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尽奢华的酒店内金碧辉煌,王晴和许秀清到的很早。
苏绵绵穿着白t配牛仔裤,还戴了一顶鸭舌帽。
帽檐压的很低,她微抬头,看到了二人。
两人容颜未变,却总觉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许秀清穿的很干练,像是职场中的女强人。曾经怯懦瑟缩的眼神,变得异常凌厉和坚定,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王晴穿着淡粉色裙子,头发披散,别着珍珠发卡。
她眼眸微抬,眉目间总是蹙着淡淡的愁绪。
“绵绵,你来了。好久不见。”
王晴声音轻柔,露出了笑颜。
她脸上在笑着,眼睛却在悲鸣。
许秀清站起身,带着绵绵坐在隔壁桌:“真的是见一次少一次,再能这样聚一次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我肯定要来的。”
“我们没有事,你就不找我们聚啦?”
“当然不是。”
许秀清这才露出笑:“绵绵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准备先有自己的事业,不管是做什么。谢与淮不允许我回去上学。”
“这样也挺好的,那男人已经迟到十分钟了。GZ集团的三公子暴戾无常,还是个丑八怪。没有哪家的千金愿意嫁过去。王晴他们家在上升阶段,她爷爷奶奶就想到了攀高枝,直接飞升。恰好GZ集团就撞上来了。婚姻都是手段,为了家族牺牲子女的婚姻也算不得什么。”
苏绵绵轻点头。
她偏转头,看到王晴在偷偷地擦拭眼泪。
老天真残忍,让真正的爱人生生分离,不应该在一起的却要求勉强开出花。
“那,杨照现在做什么?”
“我和你说,你绝对绝对想不到。”
“不会是去考研了吧?”
“苏绵绵,你这小脑袋里是只能想到学习吗?国家给他分配了一个清闲的职位,就是那种不用去报道也有钱拿的那种。他干脆待在家里,开始画画。听晴晴说以前杨照画画也很不错的。前两天杨照还开了一次画展,挣了一百万元呢。”
说到一百万元,许秀清眼眸黯淡。
对于平常人亦或者是一个学画画的而言,一百万,已经算很多很多了。
然而对于财阀而言,一百万只不过是洒洒水的事情。
苏绵绵心中五味杂陈,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许秀清笑容散去:“或许吧。”
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可谓是翻天覆地。
她们都知道,人生或许是变得越来越糟糕,越来越不尽如人意。
想要的得不到的,曾经拥有的被摧残。
人生的外壳下,内里全是悲剧。
“伊人还好吗?”
“伊人已经恢复神智了,她回孙家闹了一场,得到了一个仁川的小公司。有总比没有好,她现在在仁川发展工作。听说你要来,本来她今天也要过来的,但是事情太多被绊住了。”
“伊人,已经恢复了,太好了。”
苏绵绵捂着眼睛,不让自己落泪。
听到了太多太多的噩耗,终于有一个好消息。
许秀清掰开绵绵的手:“你怎么不问我好不好?”
苏绵绵被逗笑,眼睛里还挂着泪。
“你好不好?”
“我不好,你问了所有人,一圈绕回来才问的我。”
“你们谁是王晴?”
一双满是伤痕的手落在两人视线中,打断了二人的叙家常。
苏绵绵抬头,眼前的男人高大,脸上有一条狰狞的伤痕,从嘴角一直蜿蜒到眼睑。
他眼神冷淡,带着些许不耐烦。
“我们不是王晴,那一桌才是。”
许秀清特意指了指旁边。
男人又从荷包里拿出照片比对,径直走向王晴,坐在了王晴的对面。
许秀清拽了拽绵苏绵的衣角,做手势示意看手机。
绵绵打开手机,是许秀清发来的私聊消息。
【这男人都迟到半个多小时了,还这么凶。】
还不等她打字回消息,隔壁桌传来声音:“你们王家也配嫁入我们顾家?我不知道你到底用的什么手段还是让这场相亲给办成了,也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蛊惑的办法让我爷爷奶奶硬逼着我来见你,但是我告诉你,你这种货色我见多了。你真的以为单单凭你的美貌,就可以让我把你抬进门?”
不大不小的声音足以让苏绵绵和许秀清听得一清二楚。
许秀清手握成拳,立马就要站起来。
苏绵绵抓住她,眼神示意再等等。
“顾先生,我很抱歉这场相亲让你很苦恼,但这也并非我所愿。我也是被家里人逼过来的。”
王晴落了泪,眼睛红彤彤的。
她拿着纸巾擦拭泪水,可泪意止不住,汹涌而出。
杨照从未像这样凶过她。她与杨照之间,从来都是她是凶的那一个。
“非你所愿?那我爷爷奶奶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来?不妨实话告诉你,顾某已经有心属之人,这么多年未娶妻,也是在等我的心爱之人。这场婚事,我不会同意,也不可能同意。王小姐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嗯,我明白的。我回去会和我的家人们说清楚的,很抱歉这次的叨扰。我并不知道您已经有心爱的人,我家里人也不知道。”
铃声响起,男人接通了电话。
他声音低沉,羞辱人的话语一句接一句的来:“奶奶,我在相亲呢,已经见到了。”
“不满意。”
“我爱的是月月,您为什么一定要我娶她?奶奶,前面不是还有哥哥们吗?为什么要我的婚姻做成家族的牺牲品?我不会同意。”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他微抿唇,目光落在王晴身上,上上下下地扫视着,带着嫌弃又继续说:
“和外面那些贪图我们家产的女人没什么分别,奶奶,我不着急结婚。何至于这样逼着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王晴被他盯得面色发白,身子颤了颤。
“我知道了。”
愤怒压抑,电话挂断。
男人忽然起身,攥住王晴胸口的布:“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我爷爷奶奶迷惑成这样子?你知道爷爷奶奶打电话和我说什么吗?奶奶和我说,如果我不把你娶回家,就不让我进门。王晴,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王晴哗哗落泪,摇头:“我没有。”
男人猛地被推开,苏绵绵和许秀清将王晴搀扶起来。
许秀清瞪着顾江:“别和这种暴戾的人在一起。喂,暴力狂,你以为王晴想和你在一起吗?没看出来都是家族逼迫的吗?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了?”
“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有自己的心爱人,还不能娶回家,你算什么男人?晴晴我们走。”
苏绵绵和许秀清带着王晴离开,与此同时角落里的一道黑影坐下。
出了酒店,马路边王晴家的保镖排成一排,拉开了车门。
王晴在街道上四处张望着。
宽阔的街道车水马龙,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苏绵绵疑惑:“晴晴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她牵强扯出笑,声音虚弱:“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们。”
王晴上了车,车飞驰驶离。
许秀清长叹声气:“王晴的家人一定会把王晴嫁过去的。”
“不幸福的婚姻真的会把人逼死的,他们再看重利益,连王晴的生命也不顾及了吗?”
“没有办法的事情。人死了,可以再生。毕竟在庞大的利益面前,许多事情都是不值一提的。”
太阳很大,炙烤地面。
热气升腾,苏绵绵心梗的难受:“我以为我和谢与淮好好的,你们就会好好的。”
“绵绵,人生的剧本都是写好的。没有谢与淮,也会有别人成为我们剧本里的反派。王晴是不可能违背养了她二十二年的家族的,她只是失去了爱情而已。”
“好。”
“我们去喝奶茶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开心些。”
许秀清拉着苏绵绵去了街边的奶茶店。
天色渐晚,两人分别在十字路口。
许秀清往左走,绵绵往右走。
夕阳绚烂,葱绿的叶子缀满了晚霞的光辉。
苏绵绵踩在掉落的叶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今天特意没让司机和保镖跟着,难得一个人这样自由自在。
路上行人很少,她贪恋着新鲜的空气。
有时会蹲在路边欣赏着不知名的野花,蝴蝶落在她的发丝上,有时会踩着高出地面一小截且狭窄的路,梦回幼时奶奶接她放学。
苏绵绵站不稳,歪歪斜斜勉强保持平衡。
又踩着“独木小路”走了一段路程后,她踩空,朝着地上摔去。
大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平衡在半空中。
“苏小姐,又见面了。”
熟悉温柔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苏绵绵忙从小路上下来。
男人身形高大,霞光包裹着他,一如去年冬日时那张照片里的他。
只是今年的他,似乎更加壮硕了。
他没穿军装,普通的短袖,裸露的肌肉绷紧,体型近乎是她的两倍不止。
苏绵绵收回视线,声音柔柔的:“温,上校,谢谢。”
“苏小姐能够出门了吗?”
“嗯。”
夏风吹过,树影瑟瑟,绿叶摇曳发出“哗啦”的声响。
蝉鸣高亢,与夏风一起奏出乐章。
温川低头,眼前的小姑娘比上次一见更瘦了。
身量纤纤,皮肤苍白,唇瓣没有血色。
谢与淮,到底是怎么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