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的光面倒映出少年颤抖的双手。
红色的液体顺着手心一滴一滴滑落,刀口又深又长,贯穿整个手掌。
病白色的脸,滑落下泪珠。
他双眼通红,第一次想要用一切和神明交换,让眼前的少女重新爱上他。
又或者,时光倒流回五年前,他不做霸凌者,和她学着如何去爱上这个世界、享受这个世界。
他愿意去做一个好人,一个被她喜欢的秦淮。
绵绵曾经说过,时间会流逝,但记忆不会消亡。而他所带来的回忆,足以让她余生都活在阴影之下。
他知道,很多事都是没有办法回头的,再多的弥补都是徒劳。
可他也无法做到放手。
她太美好了。
是那种哪怕知道这个世界糟糕透顶,还是想努力给每个人都带来温暖的美好,衬托得他像是一坨腐烂的泥巴,尽显污秽与恶臭。
谢与淮声音嘶哑:“你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少女微抬头,刺眼的鲜血滴落在白裙子上,一如那夜校服裙摆绽开的红色。
“你是不是把人都当成傻子?手机里的直播,我不是刷不到,马戏团的表演,每次都会登上热搜。就算没有人告诉我,这些视频我总会有一天看到。谢与淮,即使你没有霸凌我,霸凌的是别人,我也不会爱上你这样的人。”
谢与淮闭上眼,嘴里泛苦,苦的让他回忆不起这世间一分一毫的甜。
他双手垂落,一点点攥紧。
黑暗的想法在此刻完全爆发,生根发芽,贯穿心脏,长成茂密山林。
再次睁眼时,黑瞳里的偏执近乎要溢出来。
“绵绵,你说你爱我,你说你爱我好不好?”
“我不爱你。从你实施霸凌的那一天起,我们两个之间就绝无可能。谢与淮,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想让你们谢家倒台,你进局子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可以教我,教我如何去做一个好人,如何去爱人。我都愿意去学。”
“你是二十一岁,不是两岁,不是十二岁。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还用人教么?什么事好事,什么是坏事,你分辨不清吗?明明刑法写的清清楚楚,可你还是要去做。因为你知道,即使你做了,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的两千四百万,就算做是我的补偿。你放我离开,也放过你自己。”
谢与淮顿了顿,漆黑的眸子如同沉星。
“所以,你不愿意爱我是吗?哪怕试一试也不愿意?”
“这世界上太多的事情都比情爱要重要,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扯上爱情的。理想与抱负、山川与海河、晨星与晚霞,哪一个不比爱情要美好?人不是非要拥有爱情才是完整的。
谢与淮,正如你所骄傲的,你姓谢。你坐在那么高的位置上,你可以做太多太多的事情。扭转国家的命运,引领民众奔向更美好的生活。哪一个不比爱要有意义?”
“我只想你爱我。”
苏绵绵不说话,靠在座椅上无声的抵抗。
如她所料,她和谢与淮讲不通。
后视镜里,雨下个不停,车来车往。
旁边的南阳精神病院永远被阴翳所笼罩,杂草丛生,满园绿意,却开不出艳丽的花朵。
谢与淮敲了敲车窗,后车门是上锁的。
司机上车,朝着郊区开去。
苏绵绵立马捡起地上的小刀,戒备地防着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谢与淮无视刀尖,流血的手带着痴念抚向巴掌大的小脸。
手指轻轻磨砂,他笑着说:“回家。”
绵绵很快明白了。
她举着刀逼向脖颈。
手腕被瞬间握住,小刀脱落,扔出了窗外。
有劲的臂膀抚向纤细的腰肢,两人的距离被拉近。
谢与淮低头,沉溺地埋在裸露的肩膀处。
灼热的呼吸喷洒,苏绵绵奋力反抗。
谢与淮将唇抵在雪白的肌肤处,手中的力气愈发加重:
“绵绵,我也不想这样。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只能这样留下你。我没有你,会难受的疯掉。除了离开,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你不爱我没关系,哪怕是恨我、讨厌我,也是好的,只要不是这样漠视我。”
少女眼眸潋滟,滑落一行清泪。
她不放弃,还在推拒着他的靠近。
“你疯了。”
“我一直都是个疯子。”
车速飞驰,溅起马路上的水花。
路过堂花公寓,车未停下,继续向前行驶。
绵绵猛然意识到,事情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她压抑住情绪,声音放软:“谢与淮,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我再没有比现在更冷静的时候了。”
“下雨了,我想回家看奶奶有没有收衣服。你送我回堂花公寓好吗?”
“我会让阿姨去给奶奶收衣服的。绵绵,我宁愿你恨我。你为什么不恨我呢?你可以恨我的。你骂我、打我、捅我几刀,哪怕你想要整个谢家,我都给你。”
少年眼里病态的占有欲疯长,苏绵绵抿唇,没再说话。
车驶向郊区别墅,花园开拓了荒地,种了垂丝海棠和重瓣玫瑰。
玫瑰娇艳欲滴,在春雨下翩翩起舞。
苏绵绵不愿意下车。
谢与淮直接将她扛进了别墅。
别墅昏暗,他开了灯,直奔二楼自己的房间。
大床柔软,苏绵绵被轻置在床上。
房间里是黑的,门锁扭动,她看到谢与淮开始一件一件脱衣服。
上衣、领结、裤子......
她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他竟然疯到了如此程度。
绵绵瑟缩着,躲在床角祈求:
“谢与淮,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少年脱得赤裸。
他上了床,手包裹住她的脸,带着死也要一起沉沦的偏执。
“只能这样,才能留住你。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不要,不要。”
绵绵崩溃到绝望,纤细的手撑在床上步步后退。
“绵绵,我爱你。”
“你爱我,就尊重我,好吗?我现在好害怕。那天,那天夜晚,有十几个男人,每一次的接触、每一次的气味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不要这样,我真的,真的害怕。”
少女绝望地哭泣。
从来只有更糟糕,没有最糟糕。
她的善良,不会让世界善待她,反而成为勒死她的绳索。
谢与淮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绵绵翻身下床,迅速扑向房门。
阳台缝隙里透出来的光照在身上,门被反锁,黑影将她完全笼罩。
手腕被圈住,强硬地烙下红痕。
她被拖拽着,朝着床走。
绵绵死死地攥着门把手,不愿意被挪动分毫。
“谢与淮,你说想试一试,可以。我还没有答应你的追求,你就这样急切,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的。你说你想让我教会你怎么去爱,那你现在就放开我,尊重我的想法。我好害怕,你这样会让我想起那个被强迫的夜晚。”
隐在黑暗中,她看不清谢与淮的神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
人往往会自虐似的反复回忆痛苦的事,同时将痛苦的记忆铭刻。
恳切地哀求没有得到回应,她被打横抱起,捉回了床上。
衣衫破碎,手腕被强行摁住,低哑的声音回荡:“你想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寻找下一个逃跑时机。绵绵,我只能这样留住你。明天我们就去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