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强虽然自首,但他并没有任何有关成续缘的异常情况,而且他的确没有说过一句假话。
周正依然无法判断成续缘是否是假钞案的主犯,只能继续严密监视成续缘。
他让小朱和小秦负责盯紧成续缘,同时指示苏婳再从酒吧打探消息。
翌日上午,周正来到吴力的办公室,吴力赶紧把门反锁住。
“吴支,又有卧底?”
“别一惊一乍的,哪有那么多卧底?”
“肯定是局长又有新指示。”
“局长本以为咱们能突破蔡强,但现在来看,他与案件毫无关系。所以局长想让咱俩与韩杨直接沟通,但必须得想个万全之策。”
“关键是咱们并不知道韩杨的侦查思路,他究竟是怀疑成续缘,还是大飞天集团,这个问题都没有搞清楚。”
“你啊,之前都跟你说过了,大飞天集团是首要嫌疑,成续缘只是次要嫌疑人。”
“可是咱们至今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只能通过分析来判断成续缘肯定有案在身。”
“你上次提到他不可能是洗钱,但肯定与钱有关,所以我想了这么久,他很有可能就是假钞案的主犯。”
“我现在也有点感觉,吴支,那个主犯当年赚了两个亿,都是收那些贩卖假钞的下线的现金,很容易洗白。”
“所以我想起咱们当年追查主犯的时候,你后来收到一个线报,那个人说他见过主犯,你再详细说一下这件事。”
“行,我都说了十八遍。”
“那就再说第十九遍。”
周正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又再说一遍。
当年周正只有25岁,从警三年时间,在分局当刑警。
一天晚上,他的线人打电话找他,说要告诉他一个惊天秘密,而且说假钞案主犯应该是个女人。
周正当时太年轻,觉得那个线人肯定又是因为缺钱,所以故意编造线索,说不定根本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于是他便没有多问,等到下班的时候,他这才去见那个线人。
但意外发生了,就在他走到离线人只有十米的时候,一辆车突然快速驶来,线人当场被撞身亡。
后来调查肇事司机,的确就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
“就这点事,我都写了八十遍报告。吴支,因为这件事,我被下放到派出所,一干就是六年。幸亏你是个好伯乐,我才得以东山再起,最后又干上刑警。而且后来还被你委以重任,担任重案一队的队长。”
“别总是唠叨这个事,不许再没完没了。那个肇事司机,后来呢?”
“后来?后来经过调查,没有任何嫌疑啊。”
“局长发现了一个新情况,韩杨前不久去调查那个司机,竟然发现他早已移民到国外。”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案件侦破之后的第三年。”
“那这很正常,当时案件都挂起来了。”
“局长怀疑当年的那个交通事故有文章。”
“即使有文章,即使他是罪犯,那人家现在国外,肯定是隐姓埋名。国际刑警组织也不可能找到他,就算是能找到他,人家不承认,一点用都没有。”
“你错了,大错特错!局长有那么弱智吗?”
“你就直说吧,吴支,又提起往事,我现在烦着呢。”
“局长怀疑那个司机,并不是想找到他,而是判断出两点。”
“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你啊,你啊!真是让我失望,再想想。”
周正这才冷静下来,只是想了十几秒,他突然惊叫一声,“主犯就是个女的,那个司机就是主犯指使的。”
“这才像个老刑警。”
“但这也只能是推断,并没有直接证据。”
“不需要证据,而且也根本不可能找到证据,除非抓住主犯。”
“这么来说,成续缘肯定不是主犯。”
“没错!案件兜了一大圈,成续缘虽然有犯罪嫌疑,但他肯定不是假钞案的主犯。”
“那咱们只能继续突破大飞天集团,而且那个郑芊就变成首要嫌疑人。”
“是啊,咱们忙活了一年多,到头来竟然锁定的是郑芊。”
“看来她的老公王钢也有重大嫌疑。”
“你应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吧?”
“我知道,但成续缘怎么办?”
“他的案件肯定也不小,咱们就来个搂草打兔子。”
“可是咱们的人手实在不够。”
“局长应该现在正和韩杨谈话,他会暗中协助咱们。”
“那好,就由小许盯成续缘,苏婳应该暂时安全。我和小朱、小秦三个人盯郑芊和王钢,赵一凡依旧做内线。”
“酒吧那边也需要盯,我已经安排老钱负责,顺带也可以策应一下苏婳。另外,我之前不让你们盯冯深和李美莉,其实是老钱主动申请盯着他们。”
“原来如此啊,吴支,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你想多了,老钱毕竟是老资格的刑警,不单是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她可以随时从别的组抽调人手,派出所更不在话下。”
“对啊,我竟然忘记这个关键点,肯定没有人会抱怨嫂夫人。”
“你想错了,根本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她负责全局的保密培训,谁敢跟她叫板,你敢吗?”
“对,对!我失言,我是以小人之心度钱大姐之腹。”
“别跟我瞎扯了,赶紧去布置对郑芊和王钢的全方位监控。”
“遵命!”
与此同时,一栋偏僻的独立办公小楼内,局长正和韩杨在谈话。
“局长,既然已经排除掉成续缘,咱们没有必要再如此大费周折。你干脆直接告诉专案组,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
“不行,韩杨,成续缘的嫌疑虽然基本上被排除,但他肯定还有要案在身。而且排除并不是百分之一百,以防万一。”
“还是局长严谨,我执行命令。”
“你就以蔡强失踪为理由,想办法和成续缘纠缠,或许会有所发现。”
“局长,成续缘如果有要案在身,他的警惕性绝对非常高,我的工作进展就不可能很快。”
“我本来也没有要求你尽快查实,依然是保密侦查。反倒是大飞天集团,我还有点担心。”
“你是担心吴支和周正吗?”
“他们的能力不用怀疑,但案件至今没有任何突破口,锁定郑芊也还只是刚刚开个头。”
“局长,万事开头难,既然已经开了头,你就放心吧。”
“这真是混账话,都不知道是谁说的。开头虽然有点难,后面更难!”
“局长,再难都是个良好的开端。你不用担心,咱们还有省厅协助。”
“什么意思?”
“局长,自从我开始调查假钞案,我就怀疑省厅在大飞天集团有卧底,级别相当高,代号很可能就叫‘姜太公’。”
“韩杨,你是真敢想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局长,那个‘董事长’的代号是省厅转过来的情报,也包括后面那个杀手的情报,此事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但省厅对情报的来源一直都保密,连原因都不肯说,这就很容易判断有卧底在大飞天集团。”
“韩杨,我当然知道这些,我问的是代号为什么叫‘姜太公’。”
“局长,我是‘鱼钩’,袁成是‘鱼饵’,所以我才这么猜测。”
“我看你是晕了头,你们的代号是我取的。”
“对啊,我真是有点晕。”
“即使你们的代号都是省厅取的,那个卧底的代号真叫‘姜太公’,也不合理。”
“为什么?”
“因为姜太公钓鱼是愿者上钩,钓钩是直的,等于没有鱼钩,也不放鱼饵。”
“说的对啊,代号叫‘姜太公’,逻辑不通。”
“所以代号应该叫‘姜子牙’才合理。”
“局长,这不是一样吗?”
“你啊,一定要具备严密的逻辑推理,而不是想当然。”
“局长,我依然没听明白。”
“姜太公钓鱼是习惯用语,明白其典故的人,根本不会把代号叫‘姜太公’,因为不符合思维逻辑。但如果用‘姜子牙’做代号,就变成姜子牙钓鱼,这就不是习惯用语,不会有思维逻辑的错误,而又符合事实逻辑。”
“局长,有点烧脑,又有点绕,但的确有道理。”
“不说这个了。不过,我倒真希望有这个‘姜子牙’暗中帮助咱们。”
“那我希望还有个‘姜太公’,也能在暗中帮助咱们。”
“行,你是真敢想。如果真有‘姜太公’,估计厅长也不会知道这个人。”
“那是啊,估计是上面派来的。”
“不跟你扯了,我现在得回局里。你注意安全,而且刚刚的谈话,绝密!”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