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老熟人见面的感觉实在称不上有多好，特别是双方相抵的那一块，让宋知许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或者说是血族，随时都处于发疯的边缘。
那种烟雾质感的血腥气息盘旋在宋知许的周围，虽然理智上是抗拒甚至是恶心，他的身体渴望着这种气息。
少年的脸上浮现出潮红，眼眶也变得湿润，本能地让他想咬向这个人的脖子。
不能栽在这里，蠢蠢欲动的尖牙刺穿舌尖，疼痛感令他的表情有一丝破裂，但同时也拉住来即将崩溃的理智。
他不能栽在这里，不然这一趟就白来了。
血族似乎很满意他这种挣扎的小模样，饶有兴致地看着，手下的动作却一点没松，牢牢将少年禁锢在怀抱里。
“既然是我们两个的事，就让旁人先离开吧。”宋知许一扫旁边的黛薇儿，少女的额头磕到摆放烛台的桌子上，鲜血流来半张脸，现在都是懵的状态。
那一眼看似漠不关心，却还是让人看出了一点端倪，伯爵大人可不会干多余的事，本能的就反对他的提议，将一部分注意力分散到少女身上。
“不可能，别想耍什么花招。”这个回绝几乎是没有理由的，仅仅是感觉到了一点莫须有的危险，两人相持了一会，最终如愿以偿地在宋知许眼中看到了因为阴谋未能得逞的泄气表情。
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或许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曾经高贵的伯爵大人罕见地低下了头：“好吧，如果你实在想做些什么，我反抗的话你也会很难看，不如这样，给我十秒钟，你背过头，如果能够重新抓到我们，你要什么我......都会配合你。”似乎是因为羞耻，少年在快要结尾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望向男人的眼神都带着娇嗔的怒意。
他刚刚才拒绝一次，现在还是很迟疑，虽然凭借宋知许的实力，就算给他一分钟也和在自己手底下没有区别，更别说他还带了一个累赘......他不想出现什么意外。
“你知道的，我向来一言九鼎。”见他没有答复，少年自己的信誉遭到了怀疑，用手抵在两人之间撑开距离，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男人，这几乎就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不得不承认宋知许的话对他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在捕捉到少年双手轻微发抖之后，他全然相信了宋知许是在破罐子破摔了。
“亲爱的，我甚至愿意给你十五秒，其中包括你带上那个小累赘的时间。”
宋知许脸色好看了一点，他转过了身，背后传出脚步声和布料摩擦的声音，像是在搬动黛薇儿。
红色的地毯将一切声响都降至最小，走在上面的摩擦声逐渐靠近，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男人头皮发麻，想要回头违反约定。
过大的动作带来风声，随着‘噗’的一声，一柄烛台从男人的后脑斜着洞穿了他整张脸，鲜血沿着烛台手柄流到宋知许手上，男人的脸上还带着犹疑的神色，下一刻就倒了下去。
傻*。
全然不顾身后嘶哑的咒骂声，宋知许带着黛薇儿快步移到一扇窗户前，这里的楼层高，宋知许伸手将黛薇儿公主抱了起来，自窗台一跃而下。
鲜血不可避免地沾上黛薇儿洁白的裙子，男人满是血浆的脸还停在她的脑海之中，直到城堡外的清风将那一阵恐惧吹散。
碍事的假发滑落，满月的光辉之下终于看清楚他的全貌来，黑白的裙裾一起翻飞接而稳稳落地。
感受到轻放在腰肢上的那条手臂，黛薇儿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身边这位东方少女其实是男人的事实，“你...”，直到落地的那一刻，她都将视线一直放在那张脸上，全然没有心思去想下楼的方式有多么危险和不合理。
黛薇儿受了伤跑不快，放她下来反而拖累进度，宋知许没有停顿，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此处的守卫并不多，或许是刚刚的血族太过自大，以为面对两个少女可以无压力地立于不败之地。
高跟鞋脱下之后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粗糙的沙砾划破裸露出来的脚面，带着灰尘一起混进皮肉里，每走一步都有轻微的刺痛。
房内，就算有自愈能力加持，一时半会他也都是站不起来的，更别说找宋知许的麻烦。
传讯的蝙蝠自指尖亮起，宋知许身为血族的能力很差劲，更别说现在失忆了，自然想不到还有这种传递消息的方法，早知如此就会多补几刀。
蝙蝠的翅膀流动着浑浊的红色，只差一点就能从手中翻飞出去。
“谢尔曼比你懂规矩得多。”无形的威压降下，趴倒在地面的血族男人胸腔好像受到了某种压迫，‘噗呲’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男人艰难抬头，只看到了眼前人垂落的衣摆。
银白的发色在月光之下像露水一样寒凉，其下血红色的眼睛全然不知道收敛二字是何写法。
那人抬起脚，轻轻一踩，将即将形成的蝙蝠与那只手碾得血肉模糊，男人的尖叫声掩盖掉了骨头粉碎带来的轻微声响，几名守卫毫无察觉，甚至开始攀谈起来。
赛因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底，叹来一口气，随即移到那人的头顶。
“哈......啊啊。”失血过多，那名血族难以抑制地出现了一点野兽的特征，看着那只缓慢遮蔽自己视线的脚，拼了命地往旁边挪动着身躯。
“啊啊啊！”
*
赛因轻巧地从窗口落下，伸手捡起了不知名少女留下的一头假发，想着要怎么才能不刻意地重新回到那人的面前。
毕竟最开始放他离开的就是自己，这才过多久又找上门，那也太掉价了。
赛因故作镇定地拎着那一头秀发放在鼻尖，露在外面的耳朵却慢慢变红，残留的玫瑰馨香像是施舍一样，却让他无法放手。
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