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人比往常多一点，或许是要开学了，小姑娘小伙子们要为开学添置一些东西。
等待的时间里，顾锦洲的电话响了两回，都被他掐灭了，他现在不打算处理公事，说好的陪他就不会再分心去干别的。
隔间里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停下，宋知许走了出来。
上身是一件尺码不太合适的短袖，衣服太长了，到胯部却陡然收紧，袖口短，夸张的图案洋洋洒洒出现在前后两面，明明是黑底，却穿出了龙凤呈祥的感觉，下身一条紧身裤，紧紧扒住小腿肌肉，上面却空空荡荡。
...这些衣服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顾锦洲头有点痛。
一旁的员工简直看呆了，她从未想过自家店的衣服能搭配出如此叛逆的风格。
宋知许对以上全然不知，他站在全身镜前转了转，眼中带着新奇。
这就是自己做主的感觉吗？有点...开心！
他当然不忘询问带自己来的顾锦洲。
“锦州哥哥，这个怎么样！”
整个人只剩下一张脸能看，应该是怎么样。
看着少年罕见的展露出这个年纪少年应有的活力，顾锦洲给出了肯定。
“很适合你，你的眼光很好。”说罢还点了点头。
他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过，如果换来平日里的竞争对手看到自己，一定是破绽百出。
好在宋知许看不出来，又悄悄地欣赏了一下。
【系统，你看这一身，是不是有一种怪诞的张力，充满革命家的先进气息！】
系统大惊，他原本以为这也是宿主特地演出来的shit一般的审美力，没想到居然是本性吗！
它敢说这是这家店所有衣服高达109962种搭配中最丑的一种了！
犹豫了片刻，顾锦洲终于还是展现出人性的弱点，起身对少年说：“这件包起来，我们再去别家看一看。”显然是对这家店起了怀疑。
如果系统知道他的心理历程，一定会告诉他，真的不是这家店的问题，不要逃避，就是宋知许的审美太糟糕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也确实告诉了顾锦洲这一点。他以为的巧合，其实是必然。
他们重新进了几家店，而少年总是能刁钻地搭配出最惊世骇俗的效果。
等宋知许再次拿出足以对当今主流文化产生重创的衣服的时候，顾锦洲还是忍不住犯了中国式家长都会犯的错误，干涉宋知许对美的看法。
“小许，试试这个。”顾锦洲从架子上拿来一套衣服递给了他，随后便继续投身于挑衣服的事业。
这件衣服看上去就正常多了，卡其色工装外套，里面是一件深蓝色拼接的蓝白条纹衬衫，外加一条米白色的收口运动裤，看上去温暖又颇具有少年感。
宋知许看着自己，眼里有些失望，回头一看顾锦洲，已经给他拿了一堆。
又是这样，单调的人生，
别人不知道，但是系统真的怀疑，宿主这张风华绝代的脸就是用他超凡脱俗的审美换来的。
顾锦洲也没怎么替人挑过衣服，他平时还是很注重个人意见的。
听到少年出来，他转过身，衣服的质感很好，让整个人显得很柔软，洗了洗他饱受摧残的眼睛。
“把这些都包起来，包括他刚刚挑的那几件。”
店员欣喜地接过，表示出货需要一点时间，可以给写下地址他们会送过去。
还没等他们出去，顾锦洲的电话又响了。
“你在这坐一会，我去接个电话。”
宋知许点点头，乖乖坐在凳子上。
就那一会时间，两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青年走进店里，碰巧看到了落单的宋知许。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跟同伴交换了眼神，双方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兴趣。
宋知许还穿着那件廉价的白色上衣，因为哭过眼尾绯红一片，加之刚刚换衣服弄乱了头发，显得清纯又脆弱，让人想狠狠欺负。
“小朋友，要不要来我家玩？”上前的那个人凑得很近，人长得倒也不差，还染了一头金毛只不过那股莫名其妙膨胀的自信让人显得有些油腻。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都因为眼前的少年变的香甜起来。
真是个宝贝。
宋知许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没来由的觉得有点不适，往旁边错开一点。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你邀请我去玩？”顾锦洲还没回来，为了礼貌，宋知许还是恢复了他。
少年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小团，胸前的衣服由于剪裁不合适，雪白的肌肤落在俯下身的金发男人眼中。
“因为你很漂亮，很讨人喜欢。”他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只是眼神并不礼貌，视线往下想看向更深入的地方。
真是个宝贝...
宋知许由于身体弱没有什么朋友，听到有人找他玩虽然很防备但是听到这样直白的夸奖还是忍不住开心起来，脸上也带着些薄红。
“我要去和我哥哥说一下，”为了礼貌，他甚至还礼貌地回了一句“呃，你也很帅气。”
顾锦洲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名为早恋的警钟响起，把这位新晋哥哥的心搅得一团乱。
他刚刚回复完属下如果他们的能力弱到自己离开一下午公司就无法运转的程度，就自请离职吧。
现在不一样了，如果因为刚刚的电话导致早恋萌芽，他明天就会主动解雇他们。
“没什么可说的宋知许，不行。”话是对少年说的，眼睛却看向了金毛男。
乌烟瘴气，胸无大志，道德败坏，蓄意勾引刚成年的少男。只一眼，所有不好的判断都齐全了。
金毛男被那一眼望地浑身一抖，像是被泡在了冰冷的池水中，吓得他赶紧站直了身体。
不知道该说他勇气可嘉还是色胆包天，金毛弱弱地补了一句：“加了vx总行吧，当交个朋友。”
顾锦洲的脸色简直可以用阴沉来形容了。
“我没有vx...哥哥我们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察觉气氛不对，宋知许扯了扯顾锦洲的袖子。
感觉锦州哥哥要爆炸了，为什么这么生气。
顾锦洲淡笑了一下，却让刚刚来搭讪的人觉得比不笑的时候还可怕。
“好，我们走。”
不知道他家老子是谁，该让他好好管管儿子了。
除了衣服，还有毛巾，拖鞋，吹风，杯子，行李箱，本子，笔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也一起看了，前后花了不少时间，只是顾锦洲再没有心情去干涉他美的创造了。
少年显然把刚刚的经历抛之脑后，他的姐姐也不喜欢他交朋友，虽然很可惜，但是也习惯了。
毕竟顾锦洲给他买了这么多东西，他很感谢他，自然不会在小事上面计较。
直到上车，少年都一直保持着好心情。
顾锦洲防备早恋，还是没忍住问了一问，万一宋知许是特地表现的不在意但是其实很想早恋呢。
情人眼里出西施，他都能说刚刚那个小子很帅了！
“小许，刚刚你和那个人说了什么？”
宋知许摆弄着到手的新手机，和顾锦洲是同一款，只不过自己的是白色，顾锦洲的是黑色，质感很好，少年一路上都在用指腹蹭着手机壳。
他现在对顾锦洲简直就是感谢得五体投地，恨不得当牛做马，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邀请我去家里玩，我说要问一下哥哥才行。”少年乖乖回答，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去家里...
顾锦洲额头上青筋鼓起，压抑住打人的冲动。
相比打断那人的腿，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你知不知道陌生男人要求你去自己家是什么意思？”语气平静，但是手已经握成了拳。
宋知许略回想了一下，有点害羞，但是还是说了出来。
“因为...因为我很漂亮..还，很讨人喜欢..."
顾锦洲看了一眼以为自己回答正确等待表扬的少年，暗自叹了一口气。
没有早恋，但是过于单纯本来就是一种罪孽。
他俯下身，在少年耳边说了些什么。
宋知许瞳孔放大，随后脸色爆红地向后弹开。
因为你穿的衣服和这里的风格很不一样，让他觉得是可以随意亵玩的对象。
他想抱你。
把脏东西挤进去，让你掉眼泪。
*
宋知许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这件事对他的冲击有点大。
他明明只是坐在那里...
宋知许将头转向车窗，企图吹散脸上的热意。
已经十点了，这个时间对x市来说不算玩，还可以看到很多年轻的男男女女。
少年看向那些与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却因为拥有更加健康的身体，早一步步入大学的人，眼里的光暗了下来。
还要继续上学吗？没有经济收入，就像吸血虫一样，那一天别人厌恶了，自己就只能睡桥洞然后病死了。
“锦洲哥哥，我...”
“过几天送你去上学...”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宋知许连忙住嘴，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
“怎么了？”顾锦洲看着少年突变的脸色，不由得重新思考起刚刚说的话。
果然小孩子都不喜欢上学啊，可是书还是要读的，就算再不愿意，这件事也没得商量。
最多只能在家里再玩一个学期，这是极限了。
“没事没事，我去上学，谢谢哥哥！”
少年仰起脸，满是惊喜的笑意，鼻尖上的小痣不容忽视地出现在顾锦洲面前，像是刻意博人眼球，看着这样的笑容，顾锦洲嘴角也勾起一个弧度。
还挺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