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雨盯着眼前散发着强大灵压的翩翩公子，寒声道：“他真是越活越回去，竟找你这个小辈来，所以他到底不愿见我吗？”
楚阡陌控制住沈沐雨，阻止她化道，一边作揖。
“沈前辈。”
沈沐雨毫不在意眼前这个修仙界的翘楚，中流支柱，她只清楚一件事，今日他不出现，那么谁也阻止不了自己。
“不必多言。”
沈沐雨的灵压也迅速增升，然而这却是以燃烧灵魂为代价的，最多不过片刻，这位曾经的十大美人之一便会香消玉殒。
楚阡陌虽强，可是也无法压制一位元婴期修士燃烧灵魂，他小看了沈沐雨的刚烈，该说不愧是纪老看中的女人吗？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便是阻止她自杀，不然老头子真有可能从地下爬起来给自己一剑。
“纪前辈已经不会在出现了。”
顿时沈沐雨如遭雷劈，所有的心神全乱了，她有自杀的勇气，却没有失去他的勇气。那眼神中隶属坚定的光芒瞬间被慌乱所取代，燃烧灵魂也不自觉停止。
“你是骗我的，对吧？他怎么会死，他说过要仗剑天涯的……”
沈沐雨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已然无声抽噎起来。
只因为她知道楚阡陌没有骗她的理由，只因为她修行大道乃是有情道，只因为她心中任住着一个无法长大的小女孩。
沈沐雨忽然想起什么，满是泪痕的脸转向门外。
无望海的尽头，四面金光笼罩之下是无尽的黑暗，但是在破碎的虚空之中却有着无法掩盖的光芒，那是一道通天剑柱，镇压这片死域中的所有邪祟。
“那就是他的最后一剑吗？”
楚阡陌与纪无名都知道对于她而言，纪无名的生死未卜才是最好的结果，可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称心如意。
有些事情注定身不由己，就像纪无名的这一剑。
“是。”
沈沐雨夹杂着泪水的美丽脸庞强行挤出一个笑容：“那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她在强行麻痹自己。
哪知楚阡陌却斩钉截铁的说：“不，不对。”
沈沐雨有些错愕，看着楚阡陌坚定的眼神。
“纪前辈的剑从始至终就从不是为世间而挥，他只为一人，也只愿守护一人的世界。”
是谁？
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对于纪无名而言，世间一切早与他断了瓜葛，毕竟相识的也就那么几人。没有人可以规定他必须去牺牲，但他绝不允许她的世界被毁掉。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沈沐雨就是纪无名的逆鳞。他的女人只有自己可以欺负，哪怕是天地也要从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
楚阡陌不是神，他也只能尽可能完成纪无名的要求，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有她自己去克服。
一座茅屋，一个人，一段过往，一曲人生。
能佐证的除却楚阡陌师徒，就剩下这撕心裂肺的哭声。
木制长剑之上。
眉头紧蹙的洛雪打破了沉默，她能够明白师尊带她来的意图，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想更加不解。
“师尊，纪前辈的师尊为了众生而出剑，纪前辈为了所爱之人出剑，您说到底是大义重要还是私情重要？”
剑首的楚阡陌沉默思索着语言，他知道这一趟对洛雪而言必然是感慨万千，他的回答会影响这孩子的一生。
“我的本意其实更多的是让你了解修界的残酷与美好，对这人界多一分归属感。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不等洛雪回应，楚阡陌便接着说：“大义乃是博爱，私情乃是小爱，世间总爱说为了大爱牺牲小爱，可是人的自私却又是天性。很矛盾对吧。若非要给出一个答案，我只能说是活在当下，无悔人生。”
说罢，楚阡陌便不再多言，只留下一个眉头缓缓舒张的少女。
其实楚阡陌的话很好理解。
对于包括弈星在内的“笨蛋”们而言，为众生而死是信仰，他们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是无悔。对于纪无名而言，守护沈沐雨生活的世界亦是信仰，死亡的那一刻亦是坦荡。本无高下正邪之分，何来对错之有。
“师尊，那沈前辈会如何抉择？”
洛雪看见沈沐雨，就好像曾经孤苦无依的自己，她罕见的对除师尊以外的人的未来产生兴趣。
楚阡陌并没有转身作答，只是腰间的毛笔悬浮于空，以云为墨，以天为纸，一面是人生百态，一面是空白。
沈沐雨会怎样抉择，楚阡陌也不知道。
在沈沐雨心中，纪老一直就是她的英雄，她追随纪老而去不足为奇。但是在得知有人承载一切罪恶，只为守护自己，她背负他的梦想行走人间也在情理之中。
说到底，人的过往早已确定，可人的未来却充满未知。
负重的人未必都需要前行，就此停下未必就是错误。
墨阡山。
练剑的女孩永远都是这无聊的大山上唯一靓丽的风景。
在无望海一行后，洛雪的修行一日千里，很快就到了灵海境圆满。
不过作为修行的公认的仙凡两境壁垒，结丹不知难倒了多少人，就算是中品道基的洛雪这种天才，也终究是遇到了瓶颈。
楚阡陌今天一反常态的为洛雪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师尊，你终于不压榨徒儿了。”
洛雪虽是调侃楚阡陌，却也是带有一种埋怨，她当初可是见识过楚阡陌的厨艺，那可是连纪老这种傲气的人都念念不忘的，自己都吃不到。
“莫要油嘴滑舌，今日过后就下山去，去剑阁和新晋弟子一同历练。”
楚阡陌习惯性的接过洛雪为其倒的酒，不知何时就已经习惯了。
一听见自己要离开，洛雪明显愣了一下，毕竟她与楚阡陌相处很久了，突然离开这个家怎能不触动，可是她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 只是有些太快了。
“是，师尊。”
楚阡陌也不矫情，递给洛雪一块自己的长老令牌就离开了，别问楚阡陌为什么不给灵石与法宝，问就是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