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选中的女人是怎样的人呢?看起来很普通。”三叔说。
“是啊,不想被看上的反倒被看上了,反而被拒之门外了,是不是很气?”我娘说。
三叔勃然大怒:“今天我要带他走!谁也拦不了我!我念你可怜,不想你魂飞魄散!”
“拦不住也要拦啊,谁想自己的孩子跟着一帮魑魅魍魉呢?”我娘抱着我,亲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紧紧地抱住我说:“孩子,娘对不住你,你去坟前叫的那么多声娘娘都听到了,可是娘答应的声音你却没听到。”
“娘!”我大哭叫道。
“哎!”我娘答应着,她的脸上就流下了两行血泪。
她放下了我:“去山上吧,你爹会保护你,若见了他告诉他,娘这辈子遇到他,不后悔。”
我点了点头,跑过去拉起我大伯开始往山上走。
三叔冲到我前面要抓我,娘抓住他的手臂说:“看看是你养了千年的尸气厉害,还是我这家破人亡的怨气更胜三分。”
“找死!”三叔怒吼道。
我搀扶着我大伯,一走三回头的上了青龙山。
这次是我拉着我大伯走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娘,她没有照片存世,但她跟我想象中的梦中的样子一模一样,若是在平时我定然要抱抱她亲亲她,告诉她我过得很好,告诉她我在无数次的夜里梦到过她,可是这次哪怕再不舍得她,再想跟她多待一会儿我都必须走。
因为我知道她为什么会出来见我,她要做什么。
爷爷为了我,挡住了黄皮子和山羊胡老道。
我妈出来,为了挡住千年尸魃。
爷爷知道自己法力低微,拦不住山羊胡和黄皮子。
我妈也不是千年尸魃的对手,她的怨气远不及千年尸气。
他们明知道拼不过,还为了我争取生机。
我虽然不舍,但不能矫情。
活着,对他们是最大的安慰。
我跪下,磕了两个头,向娘和爷爷告别。
我带着大伯上山,找棺中人求庇佑。
棺中人有很多名号,仙、山鬼、妖怪。
对我来说,他是我的父亲。
我对他好奇、畏惧,但也期待。
这次上山找他,爷爷没有把握他会帮忙。
如果爷爷有把握,就不会如此复杂。
对于我来说,无论是童年的不幸,还是现在的困境,乃至于二十三岁时的生死危机,都是由他引起的。
然而,我从未怨恨过他。
即使这次他没有出手救我,我也不会因此而怀恨在心。
尽管母亲已经离世,她埋葬在那个小土坟里,但我能感受到她对我的深深爱意。
而关于父爱,对我来说是多么陌生、遥远。
得到便是幸运,失去则是命运。
我牵着大伯的手上了青龙山,来到刘伯温亲手立下的写着“活人勿近,死人勿葬”的古碑前。
我们站在山间,俯瞰着下面宁静的村庄。
那些熟睡的村民们绝对想不到,看似平静的三里屯,在今晚将会经历怎样的风雨变幻。
大伯的表情非常难看,我可以感受到这位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内心深处的自责。
我安慰他说:“大伯,这不是你的错。
对方明显有事先准备,他们计划了很久。
就算不是你,即使是爷爷也无法避免陷入他们的算计。”
大伯抬头,眼含泪水看着我:“长安,大伯不只是因为这件事难受。
五年前山羊胡老道告诉我真相后,我对你爷爷恨透了。
他自私到极致,可以用自己孩子的命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这五年来,我对你爷爷冷落无情。
你大娘私底下看不起你爷爷,她瞧不上他。
我独自一人拉扯你和你三叔长大,你三叔贪玩,但当他最需要我时,我却因为自己小聪明而冷落他。
五年来,我没给他一毛零花钱,没让他在我家吃一口热饭。
但是从今天开始,我想给他买新衣服,给他零花钱,帮他做庄家活,给他做一口热饭。
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大伯说完,他把头埋在膝盖上,抽泣不止。
“大伯,别哭了。”看着他伤心的样子,我也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我转身跪在不归林的方向,哭着对里面喊道:“请求你救救我娘、我爷爷和我三叔吧!我的命都是他们给的,他们正在山下为我赴死!”
山里的人没有回答,我绝望地回荡在整个山谷中。
“如果你不救他们,我就撞死在这八字古碑前!”我怒吼道。
“长安!”大伯抬头看着我。
我没有回应大伯,站起来走到八字古碑前,用自己的头撞在它上面。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鲜血和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可以忍受头痛,但心痛无法忍受!
“你到底救不救?我娘让我告诉你,遇到你她不后悔!但如果你不出手救他们,我就不需要你救我!就算我侥幸不死!我林长安此生都不会认你这个父亲!”我怒吼道。
“哎。”山里叹了口气。
接着,青龙山后山出现了一道虹光,高耸入云、威力强大,最后化为一口青钢宝剑冲出山来。
宝剑从天而降,威严无比,直冲村子。
我感到希望重新燃起,同时心中涌起暖流??他还在乎我,他还认我这个儿子!
“大伯!爷爷、三叔和我娘都有救了!快下山!”我擦干了眼泪,拉着大伯。
“谢了!”大伯跪在地上磕头,然后抱起我,我们跟着宝剑冲下山去。
我相信这口青钢宝剑能把所有恶人杀个干净!
但宝剑下山的时候,我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冷哼。
这声音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眼前。
冷哼之后,一把大刀从天而降!
刀上充满了凛冽的杀意,带着恐怖的神威。
大伯停下脚步,抱紧我,我们感受到冷哼的不满和大刀的强势。
刀气盖世,从天而降。
它对准的方向,就是从青龙山冲出的那把绝世青钢宝剑!
刀与剑瞬间交织,力量撕扯,时光扭曲!
刀顺劈而下。
青钢宝剑发出震耳欲聋的龙鸣,冲向大刀!
“砰!”刀剑相撞,火花如闪电。
火花散去后,我看到刀压着剑往地上压去,青钢宝剑落入下风。
刀再次举起。
简单的动作,没有华丽的招式。
顺劈而下!
刀剑再次相碰!
青钢宝剑发出绝望的哀鸣,在大刀的第二刀下化为齑粉。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问大伯道,这把剑是救下我爷爷救下我娘救下我三叔的唯一希望!可是这大刀从哪里来的!
这把刀怎么可能砍断青龙山后山出来的剑!
这把大刀,到底从哪里来的!
就在这时,山羊胡的老道、一脸妩媚的三叔和一群黄皮子走到我们面前。
他们笑了。
他们的出现代表着在山下帮我拦着他们的人都遭遇了不测。
大伯决然放下我,说:“长安你退后,进青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