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你父亲好好告别吧，时间不多。”
司南一边摆弄着法阵一边自言自语道。
可任旻和付凌寒才刚进门，什么话都还没说，司南这一句话反而更让任旻相信这是真的。
任旻忍不住心慌，心脏咚地一下似乎漏了几拍，眼泪一下涌到眼前，却又凝在眼眶里，不敢掉下。
“为什么......？”
任旻颤抖地发问，让人几乎听不清。
付凌寒看见此番景象，也上前轻轻搂住了任旻，让她靠在自己坚实的臂膀上，不希望她一个人承受，更担心她无法承受。
“因为他用命换了你一命，你应该能猜到。”
任旻看着眼前的司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说出这句话，不禁愣了一下。
一命换一命？
任旻不确定付凌寒是否知道自己重生的事情，但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付凌寒还不知道。
她不希望他当自己是怪人，所以并不希望付凌寒听到接下来的对话，但问题的急迫又让自己忍不住立刻发问。
况且自己还没摸清重生的真相，在哪里死去，又发生了什么，又为何复活。
太多太多无法解释又无法记清的事情。
司南似乎看懂了任旻的无奈和难处，找个了理由支开了付凌寒。
“你去这个地方等着吧。”
付凌寒拿着司南给的地址，刚走出门口掩上房门，任旻就着急地哽咽着想要了解。
“到底我爸爸怎么了？所以我的命是他给的吗？”
任旻双手颤抖着握着司南的手，似乎那紧紧握着的是希望，是祷告，是父亲的命。
“因为你父亲救了很多人，神决定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但你却死了，死在了他眼前，所以他朝着你沉没的方向一连祈求了三天三夜把自己的命还给你了。”
任旻瞬间觉得全身无力，双手缓缓松开，又重重砸了下去。
“换.....命？”
任旻不愿相信司南的话，这次她深深地看着司南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问，祈求得到一个跟之前不一样的答案，也许只是刚刚表达不清楚，让司南误会了呢？
“我父亲......真的是为了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舍了自己的命？”任旻咬着牙一字一句努力说清楚，可颤抖的下巴让声音一点点散开。
对于任旻来说，一命换一命远比失去父亲来得更重。
司南这次没有作答，反倒拿出一本命书。
命书泛着神秘的黄光，深深浅浅的褶皱似乎浸满了一圈圈时间的年轮。
任大强？
可任旻清清楚楚看见父亲的名字已经被划掉，这意味着什么？
“他现在是靠着自己还没消散的魂魄撑着他的躯体，9月30日他的魂魄就散了。”
9月30日！
又是9月30日！这可是任旻亲眼......亲手......拿到父亲画圈的日历上的日期。
所以是真的，对么？
任旻抬起模糊的泪眼，泪珠已经忍不住满满地溢了出来。
那颗硕大的眼泪划过了布满绒毛却又格外消瘦的脸，重重砸在地上，又缓缓完全渗入地毯。
“已经不足5天了，剩下的时间好好告别吧。”司南也无奈地说。
但任旻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在上一世死去的，那一块缺失的记忆碎片，却狠狠地扎进了她的神经里。
万分痛楚！万分！
所以是自己害了父亲吗?
所以自己到底怎么死去却又要了父亲那条命！
任旻的恐惧感与愧疚感席卷而来，把她所有的悲伤裹起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深深地沉没在这强大的无力感中。
在那无力的时间里，任旻的脑海却抑制不住得疯狂闪过那些碎片般的画面，那张几乎被揉碎的纸条，那暗暗中似有似无的告别，那泛黄的日历，那鲜红的圆圈。
最终都指向了父亲9月30日要离世的事实。
可是父亲才重回这个人世不过才40多天，怎么还有5天就要散了呢？
而这个散，不是普通离别的散，而是生死离别的散，魂魄飞散的散。
任旻再也压制不住心里一浪接一浪那厚重的情绪，沿着门框跌坐了下来。
她呆滞着看着某一个点，勉强大口着呼吸着。
是愧疚。
是埋怨。
是不知所措的无力感，是失而复得再亲手失去。
所以，人本来要经历的离开只有一次。
而任旻，却经历了两次。
任旻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摇着自己的脑袋，再想想，再想想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是自己害了父亲吗？
为什么要是一命换一命？
为什么自己这么晚才知道！
司南看着任旻悲痛欲绝的样子，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司南深呼吸了一口，狠狠把眼泪咽了回去。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你应该会想起来。”
司南向任旻伸出手，把她扶了起来。
穿过了海边小木屋的栈道，穿过了沙沙作响的树林，一步步走向海边。
那海，似乎深得看不见底，泛出无底洞的黑色。
神秘而又不可窥探。
司南把任旻领到海边，浪花一浪接一浪拍在任旻的脚上，冰冷刺骨。
“是这里，上一世你死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