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我怎么回答。”林决竟然笑了出来，“你这样问，不就是已经在心里给我判了死刑吗？”
“所以，我怎么回答，还重要吗。”
许辞深吸口气。果然，除了在感情方面，林决这家伙几乎是无懈可击。
这样的说法一下子就把许辞推入两难的境地。如果继续逼问，那就代表其实心里已经默认了是他；如果就此放弃，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又得不到任何信息。
但许辞也不是吃醋的，她自然接话：“什么死刑，我只是觉得，你最可能给我出气罢了。”
“怎么，今天这件事，和赵蔺有关系吗？”
赵蔺，就是那个校花。
果不其然，林决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愣了一下，迟疑道：“如果我说是的呢？”
什么是的？是和赵蔺有关系，还是说就是他做的。
许辞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越长大越是不会好好说话。
虽说小时候虽然比较成熟，但好歹有话直说，现在却越来越拐弯抹角，话里有话了。
“如果是赵蔺做的，那她今天的遭遇不是报应吗？”许辞快速地选择了方向，斟酌道，“只是这报应有点大而已。”
闻言，林决走动的步伐停了下来，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直直看向身边的女孩，却迟迟不说话。
许辞也随之停了下来，并没有出言催促，而是静静等待着。
她直觉对面的人正在进行天人交战。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报应才叫不算大。”林决再次开口的时候，嗓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以牙还牙吗？你也在她桌子上画红墨水吗？还是说你觉得告老师，请家长能解决这些东西？”
连着的几个问句，让许辞有些错愕。
她没想到林决会有情绪。
可来不及让她分析，男生的话又紧跟出来，一句又一句砸过来，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告诉你，面对他们那样的人，以牙还牙不会让他们意识到错误，停止自己的行为，只会激怒他们愚蠢的大脑，做出更多不可理喻的、疯狂的事情。”
“老师只会觉得这是学生间的矛盾，是青春期的原因，根本不会多加上心，还会觉得你找她麻烦；就算老师非常上心，但她能怎么做，出言警告，还是找她的家长谈话，这些能保证她彻底不再犯吗？”
“拜托，人的誓言就是全世界最不值钱的东西。”
“只有在第一次的时候，就让她感到强烈的痛，无法接受的痛，才能让她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才能让她知道，到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许辞看着面前胸膛剧烈起伏的林决，忽然上前抱住了他。
“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许辞轻轻拍上他的脊背，“我也承你的好，没有嫌弃，也没有抵抗，更不是觉得抵抗和厌恶。”
几个词说下来，她明显感觉小小少年僵硬的身体慢慢变得放松。
“可是林决，人要学会给自己留退路的，你知道吗？”许辞的语调忽然变了样，更加贴近她原本的声线，而不是现在孩子的稚嫩。
不知怎的，看到现在的林决，她忽然想起了自己任务主线在娱乐圈那个小世界的自己。
“你不是一个人，你有阿姨，有我，还有我妈，我们都很喜欢你，在乎你。”
“如果，我是说如果。”许辞声音更加温柔，双手也放下来捏住他的手，“如果她没有因为这个教训而害怕，反而更加疯狂呢，你想过没有。”
林决沉默了，他确实没想过。
因为在他的观察和计算里，赵蔺根本没有这个疯狂的胆量。
“我知道你能这样做，是因为以你对她的观察，九成九她只会害怕，而不会报复。”
许辞低声在他耳边解释，“但你能保证那百分之一肯定、绝对不会发生吗？”
不能。
“人心是不能算进的，林决。”许辞一锤定音，余韵狠狠地砸在他心头。
小小少年就这样保持着双拳紧握的姿态，很久，很久。
直到许辞的电话手表响起，他才退出她的怀抱，缓缓道：“这件事，不会波及到你。”
早在做这件事之前，他就匿名向赵母发了封邮件，将这件事情包装得天衣无缝。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赵蔺虽然年纪小，但却时刻想吸引各种男人的目光，这件事她的母亲都知道，为此还不惜严厉惩罚她。
因为赵母原本就是小三上位，所以格外不希望女儿学这些“勾栏”做派。
紧接着，他在许辞辩解前又说道：“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没有下次了。”
“今天你先走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许辞只能离开。
过了很久，影子变得越来越长，许辞的身影也看不见的时候，林决自言自语道——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