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任务,许辞小姐的警戒线一直都保持在正常范围内。”年轻人垂首低声报告,“并且任务进展也看得出非常娴熟,似乎并没有被这次的任务难倒。”
老者不语,依旧低头认真地修剪手头上的花草,直到身边穿着西装的男人都在微微颤抖时,他才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这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吗。”
短短一瞬间,年轻男子的眼神变了好几番,腰也弯得更低了。
见到男子这样,老者慢悠悠叹了口气,转身道:“小清啊,心态还得多练。”
男子低头应答。
“你觉得这次许辞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男子微微皱眉,显得有些纳闷。
这除了任务执行者对自身情感的把控增强了之外,还有第二种可能吗?可先生这样问,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可是这事关高级信息,除了先生有之外,就只剩下几大家......徐家?
“可徐家那位现在不是关在禁闭室里了吗?”
“孺子可教也。”老者背过双手,“我最看好的继承人,怎么会这点本事都没有呢?”
说着,他拿起剪刀走进室内,从抽屉里甩出一沓文件。
男子飞速看了一眼面前的老者,然后才开始浏览。
“杨家的罪证被掀了个底朝天,维持几大家的平衡是我不可推卸也必须要做的事情,徐家就是拿捏住了这点,也算是孤注一掷了。”
听着老者不紧不慢的话,男子冷汗直下。
当年血洗审判署的事情别人或许不记得,但他可是历历在目,别看现在老者好像什么都不管的样子,猛虎只是年迈,可尚未丢掉能力。
徐家为了区区一个孤女,值得吗?
先生又为什么对那个名叫许辞的执行者另眼相待,甚至隐隐还有让她参与到权力中心的趋势。即便当初她的父亲许青是先生得力的干事,也不至于如此。
纵然心里思绪翻滚,但男子也只能强行控制,斟酌地说道:“那看样子,徐风要出来了,不知您以什么名义呢?”
老者从喉间发出一声笑:“你说用什么名义。”
男子深呼吸一口气,喉结滚了又滚,才咬紧牙关回答:“经过总部特派员审查,当初徐风流放几人均有切实罪证,越级流放虽然不可取,但其心向总部,并非罪不容恕。”
先生果然是先生,一出手就让几股势力达到想要的位置。
“不错,下去办吧。”
要不怎么说总部的人办事效率高,从头到尾,不超过两个小时,徐风本人就已经从禁闭室的阶下囚变成坐在总部的翩翩公子。
“好久不见。”
听着耳边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声音,杨帆的表情差点失去控制。要不是看在身边这么多人的份上,估计他早就掀桌子离开了——
以往属于他的中心位置如今另有其人。
“总部能为我沉冤昭雪,徐风感激不尽。”坐在最中间的徐风一举一动挑不出一丝差错,只见他优雅又矜贵地微笑着,不紧不慢地系上袖子边缘的纽扣,温声继续说道,“不知先生最近可好。”
男人面无表情,只是点点头,嘱咐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等这局外人走了后,围坐一圈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半晌无言。
他们都在期盼徐风主动递上台阶,打破僵局。
可惜,显然未能如愿。
徐风依旧悠闲自得地品茶,仿佛他只不过是出去办了个任务回来,而不是被关在禁闭室里差点出不来一样。
终于,一位中年前辈模样的人开口。
“果然年少有为还是得看徐小友,这一回来,谁都得靠边站。”
他这句话本意是自谦加上恭维,奈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完整的话尚且没有说完,杨帆的牙关就已经咬紧,隔着层皮肤都能看出来的不悦。
这话在杨帆听来俨然变成了赤裸裸的讽刺。
只有徐风不在的时候,你才是总部的顺位继承者,只要他回来了,你就得靠边站。
“哪有,您抬爱了。”
一直等到四周变得寂静无比,连呼吸声都能分辨出谁是谁的时候,徐风才重新开口,拍了拍袖子,站起身来告辞,徒留下一圈人面面相觑。
“你来了。”
艾阅显得极为疲惫,听到门发出的响声才迟钝地抬起脖颈,似乎它有千钧重般。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要来吗。”徐风的语气莫名带刺,居然罕见地有股来者不善的味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未来的先生。”艾阅强打起精神,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既然如此,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我确实利用了许辞,但艾家在这次行动中也出力了,功过相抵,如何。”
这句话说得异常熟练,就仿佛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一样,只等有朝一日说出口。
“许辞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徐风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喝下了她端过来的那杯茶,坐了下来。
见他坐在了沙发上,艾阅才重新坐回原处:“有些事情,必须要有取舍,当初情况太过严峻,身为艾家人,我没有办法。”
虽然她现在成为艾家说一不二的大小姐,但一些核心的机密,那群老家伙依旧不愿意透露出一丝半点给她。
当时几大家轮番敲打,话里话外直指许辞,并且一个个都从各方面打压艾家,试图将其逐出核心地位。
艾家的发展太过坎坷,也曾光鲜亮丽过,然而落魄太久,早已让人忘却它辉煌的样子。
重振家族是艾家几辈子掌权人的心愿。
她没办法。
“其实我也没资格说你,毕竟,我和你也差不多。”突然,徐风开口如是说道。
艾阅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单手撑住额头,一边批阅着文件一边轻飘飘地说道:“许辞曾经为了你,和总部另外签署了一份协议。”
没管徐风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反应,她自顾自地说着,语速也越来越快。
“那时我借由调令的原因,前去总部的资料库,偶然发现了文档的编号,编译出来就是这个意思。”
“后来我去问许辞,她也承认了。”
“具体内容不能透露给你,只能说这些了。”
许辞,为了他?
徐风手中空了一半的茶水都溢了出来,眼神变了又变,末了,只是点点头——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