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刚结束就回去见你父母,会不会不太好。”许辞看见夏家大门,迟疑着不敢下车,罕见地露出了胆怯的情绪。
可没等她犹豫完,夏父的笑脸都已经贴在窗户上了。
嗯,看来夏希喜欢傻乐的性格是遗传谁的这个疑问,已经显而易见了。
“爸!你要不要这样,吓我一跳!”
夏希一扭头,就看见自家老爸的脸和玻璃近距离接触到变了形,还一直冲副驾驶递着眼神和笑脸,更别提那挥动频率堪比飞机螺旋桨的双手了。
可别惊喜变成惊吓,把人给吓跑了。
不过这场小小的意外,也彻底打消了许辞心底的退缩。她深吸一口气,带着笑脸、提着礼物,跟着夏父的脚步走进了大门。
夏母是个爽快人,也不说客套话和虚伪的推辞,收下礼物后就招呼许辞坐下。
“小辞,你介意进房里和我单独聊一会儿吗?”茶喝了两杯后,夏母直接问道。
听到这句话,夏希直接坐到许辞旁边,握住她的手,皱着眉冲母亲说:“妈,你这样...”
话说到一半,他就感觉手掌心里痒痒的,看了看许辞,遂即无奈点头:“好吧,但你说话收着点,别跟和我爸似的。”
“你这个臭小子,你老妈我什么时候脾气不好过。”夏母放下杯子猛地一下站起来,愣了一两秒后清咳道,“这我还能不知道吗,你爸那个大老粗另说。”
接着她转身,慈眉善目地拉住许辞的手往卧室内走去。
短时间内换到一个相对而言空间更狭窄的位置,并且只有面对面的两个人,压迫感自然而然就上来了。
照道理说,许辞这样身经百战的人,不应该会害怕这种情况。但她偏生有些害怕看见夏母的眼睛,也害怕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很久之后,等她再次面临类似的情景时,才意识到,原来这叫做因爱而生怖。
也是很久之后,徐风问她,在小世界里,有没有爱上过谁。她想了想,坚定地说,有,而且是因为他,自己才开始慢慢理解喜欢这个词。
兴许是夏母看出来了许辞的紧张,开门见山道:“小辞啊,你别慌。我可能呢,长得比较凶,但心真的不坏,绝对不是恶婆婆。”
怎么说呢,这句话刚出口,夏母的神情和形象瞬间就从红太狼变成暖羊羊。
“我也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调查过你。”
听到这句话,许辞的心一紧。
不同于前几个世界,这个世界里,她和夏希的身份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
许辞的父母都是农村人,两人身体都不好,一路打拼到大城市,凭借手艺开了个小餐馆,日子倒也过得去。可有道是麻绳偏挑细处断,好日子没过多久,本就体弱的两人因为积劳成疾双双去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人离开的时候许辞已经大了,并且离开的过程很安详。按两口子的话来说就是:我们辛苦了一辈子,自私一次先抛下小辞你享福去了,你别怪我们。
“难道,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戏码要上演了?”许辞正这样琢磨着,小心试探开口,“阿姨,我知道我的身份对夏希没什么用。”
不料,没等许辞说完,夏母连连摆手。
“傻孩子,喜欢这种东西要什么有用,它就该是没用的。”
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许辞下意识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眼瞧着面前的姑娘露出疑惑的表情,夏母拉住了她的手,细细讲着自己的故事。
“夏希他爸,之前就是个失败的创业者,创啥败啥。”
“但我就是有一天,看见他拉投资失败之后,站在马路边抽烟的样子很性感,毅然决然地就喜欢上了他。”
或许是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夏母说着说着鱼尾纹都出来了:“那你说,这份莫名其妙的喜欢有什么用。”
见许辞听得认真,夏母一下子劲头就来了,恨不得把自己几十年来的相关经验都告诉她。
“所以,爱情就是有一个同样爱你的人,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衍生物。”
将近半个小时的讲述,许辞觉得夏母的话越听越有哲理,内心的一些疑惑似乎也得到了解答。
于是她有些晃神,下意识问道:“那爱,能分给很多人吗?”
语毕,许辞忽然觉得有些不妥。
不料夏母突然笑了起来:“你说的是前男友吧,我那傻儿子之前就问过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好。我说那是他自己的问题,得由他自己想。”
紧接着,她轻叹了一口气,觉得面前这个灵动又直率的女孩子实在值得怜爱,温柔道:“孩子,很多人会把浓烈的情感和爱混为一谈,但两者不一定是画等号的关系。”
“不过,想不懂也没关系,这世上的东西,哪里都能有个答案的呢,顺着自己的心来就好了。”
“如果实在累了,不妨先休息一下。以后啊,你也是有依靠的人了。”
许辞的眼神一颤。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如果累了,不妨先休息一下。或许父母说过,可是她已经不记得了。
总部采取严格的淘汰制度,输了的人只能做最下等的工作,连维持基本的生存都是问题。在这种高压政策下,所有人都牟足了劲儿地往前赶,更何况她一个孤女。
想要活得更好,就不能停。
见许辞这般模样,夏母也停下了,轻声道:“先和你聊到这里吧,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
“要是你再不出去,我那傻儿子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了。刚刚就不放心你单独和我在一起,现在啊,怕是下一秒就要来砸门。”
要不然怎么说知子莫若母呢,许辞刚出门,就看见夏希在不远处踱步,还一直往门口张望。
“出来啦。”见门被推开,夏希连忙迎过去牵住许辞的手,眼睛还一直观察着自家母亲。
夏母双手抱臂,瞬间气势就起来了。
“看啥呢,你妈我还能把你媳妇儿吓跑不成。”
“不敢不敢。”夏希边拉着许辞离开边拼命摇头,“我哪儿敢这么想您啊。”
等到他们一鼓作气跑上车的时候,许辞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我的媳妇儿。”夏希挑眉。
“你说你媳妇儿在笑什么。”
一秒、两秒——
“你答应嫁给我了!”
汽车引擎轰鸣,代替男人讲出了难以言表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