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盘棋,的确看似毫无破解之法。
那少的可怜的位置,在诉说着要破解它的可能性极低。
最终的结果不过是双方都拿对方无可奈何,最后不了了之。
但,棋盘上的每一颗子都有它存在的意义,行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将整个局势带入不可预测的走向中!
此盘,双方落子都颇为错综复杂。
彼此之间的角力与算计,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沈琼琚静静的站着。
她或许在思索,是否要殊死一搏。
周围的声音又消停了下来,连带着众人的呼吸都轻了一个度。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巨树终于出了声:“小友,可有破解之法啊?”
沈琼琚缓缓抬起那双狭长又漂亮的眼眸,扭头朝着它看去。
巨树的树干上,那张老人脸依旧和蔼可亲,看起来十分的友善,它一连等了那么久,都没有一点不耐的意思。
沈琼琚将其余几颗白子都抓进手心。
她敛下眉眼,睫毛遮去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良久,她说:“这盘棋,按照我现今的状态的确没有破解之法。”
巨树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沈琼琚并不是藏头露尾之辈,她的行事作风,巨树早就在与她的对弈中猜了个十成十。
它笑着问:“那小友在等什么?”
既然没有破解之法,那她就是在拖时间。
这片空间处于地下,并没有风,但沈琼琚额前的发,却是无风自动。
墨发在空中划出优美又凌厉的弧度,彰显着它的主人,已经做了决断。
“你很想知道我在等什么?”
沈琼琚眼底漾开一片幽幽冷光。
在巨树看似慈爱实则全是压迫感的眼神中,她猛地将手中的几颗白子全部洒向棋盘!
那一整盘无解之局,瞬间被破!
沈琼琚一手掀翻了棋盘,大喝一声:“笔来!”
黑泥中飞出一只断笔落入她的掌心!
沈琼琚一脚将棋盘踹向巨树,飞身后退,持笔在空中画出一道爆破符,拍向巨树!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青色宝剑出鞘,沈琼琚手中白焰点在剑身之上,青萍剑的剑身瞬间被白焰环绕。
她一剑斩向捆绑众人的藤蔓!
修士反应迅速,在脱身的第一时间,他们就立刻御剑朝着沈琼琚的方向飞来!
而此时,贝澜也终于明白。
沈琼琚让他累就睡一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从不把自己的命运交付他人,她早就生了掀翻棋盘的想法!
睡觉,是为了拥有更好的作战状态!
断笔还在叫唤:“你得保证能带我跑掉!”
“同生共死。”
听到这句承诺,断笔安分了。
他们此时拥有共同的敌人,便是盟友!
浓烟散去,露出巨树的树干。
它竟毫发无损!
反而,沈琼琚方才那一炸将它身上的些许干涸的黑泥给炸掉了,露出了它翠绿的本色,像是挠痒痒一样。
那张老人脸依旧笑容不变,它高高在上的俯视众人,并不把方才的变故放在心上,那目光好像在看一群无理取闹的孩子。
“小友,何故如此着急啊?”
语气轻松,好似在拉家常。
沈琼琚淡淡一笑:“早晚的事,难道你还会放过我们?”
她只不过是把这个时间点提前了而已,并且抢占了先机,不再被动的接受它给予的一切规则。
巨树忽而轻轻叹息一声。
“小友啊,你是个聪明人,但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又何其多呢?你们于吾而言太过弱小了,为何不珍惜吾赐予你们的,最后苟延残喘的时间?”
沈琼琚紧握青萍剑。
她面无表情:“多说无益,开战吧!”
巨树乐呵呵的说:“小友,在这黑沼地宫之中,吾就是天!你要如何胜天?”
黑泥中又出现了那些缓慢游动的东西。
它们仿佛才苏醒,动作慢的出奇,并没有之前吞噬蜘蛛精们那种凶狠与残忍。
但众人早已经见识过它们的厉害!
这些,都是巨树在告诉她:认命吧!
凡人如何胜天?
沈琼琚嗤笑一声:“天?”
“就算是与天博弈,我也要博上一博!”
“我的命,只能掌控在我自己手中,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自己手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能掌控我的命运!”
“你将自己看做这黑沼地宫中的天,那我们就看看,我以身入局、与天博弈,以命为棋,是否能胜天半子!”
话落,青萍剑猛然割断手腕!
这一剑实在够狠,鲜血几乎是喷射而出!
从手镯中掏出几个阵盘丢入黑泥之中,困阵在落入黑泥的瞬间就生效了,莹白色的结界将整个地下空间给包围。
结界困住了巨树,同时也困住了包括沈琼琚在内的所有人!
将断笔用鲜血浸湿,沈琼琚凝神持笔在空中勾勒一道十分繁杂的符箓……
“小友果真够狠!”
巨树发出一声大笑!
它并不意外沈琼琚的殊死一搏。
早在与她的对弈中,它就将此人的脾性摸了个十成十。
同样的,沈琼琚也将它的脾性摸清楚了,她深深明白它不可能放过他们一行人,所以才会掀桌而起!
黑泥中缓慢游动的东西忽而破泥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众人,试图打断沈琼琚的动作!
夏侯景耀振臂一呼:“众师弟师妹们,拦住它,让我们助沈道友一臂之力!我等的身家性命,成败在此一举!”
众人立刻冲到沈琼琚面前保护她!
因为是团队赛,所以每个宗门都有属于自己的防护阵,以往都是用来应付最后三天的争夺战的。
没想到今日,用在了这个地方!
青云山的防护阵,贝澜是参与不进去的,于是他提着重剑越过众人,朝巨树正面砍去!
此刻,所有人的想法都是:拖,尽量拖!
“四阶的土牢符?”
断笔突然惊呼:“你不是二阶符箓师吗?”
沈琼琚因失血过多,脸上已失去血色。
她轻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断笔缄默半晌,突然道:“也罢,就让本座来助你一臂之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