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细枝原本不想管唐家的烂事,怕给自己惹来麻烦。
可这苏招干活非常卖力,每日都是工坊里面最后一个走的人,渐渐的,陈细枝因为唐家人对她产生的偏见逐渐消弭,一段时间相处后,她对苏招也算有了了解,所以在王婷提出将苏招抬起来做管事的时候,她当下就同意。
深交后,她才发现,苏招身上每天都带着伤痕,可陈细枝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虽然心疼,还是装作没看见。
直到,黄家出事被行刑的那天,苏招突然拦住她,求她帮忙。
“陈大娘,我不想再跟唐喜过下去了,我要跟他和离,但是如果我没有和离成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还请您能看在我在工坊做工还算本分的份上,在我三个女儿遇上麻烦后,您能帮一把。”
苏招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威胁陈细枝,拉陈细枝下水,但,她已经是走投无路,娘家靠不住,嫁的男人靠不住,想到黄家人的下场,她必须要为三个女儿找到后路。
哪怕以后吃百家饭,也好过被人折磨,被当做货品一般随意处置。
陈细枝开始很生气苏招的行为,可随着苏招讲述自己与三个女儿在唐家过的那些日子,忍不住犯了恻隐之心,脑子一热就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以后,想起来又有点后悔,抓着在田里忙活的王青曼,就把这件事说了,她也不觉得跟王青曼说这些有什么不对,让孙女多听听这些事,以后嫁人的时候擦亮眼睛,别误了自己后半生。
她还以为王青曼会说她,然而王青曼却开始给她出主意。
所以她也问了出来,可王青曼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甚至使她记忆深刻。
“我们不是任人处置的物品,我们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天赋,同为女子,我们更应该团结起来互帮互助,而不是成为庸人手中的武器,拿起手中的屠刀屠向自己人,所以她现在反抗,会寻求帮助,而不是一昧的忍让,最后把自己也逼着自己成为曾经最恨的人,我们更要帮她。”
如今看着被人按在地上的揍的唐母,陈细枝忽然想起王青曼那番话,也想起初来木元村时认识的唐母,那时的唐母与现在判若两人,她是从什么时候从哪个笑容爽朗大方的人,变成了如今可怕的模样?
是不是苏招没有去看行刑,没有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被王家害死,没有鼓起勇气抗争,未来的苏招会不会也变成唐母这样的人,开始压迫自己的三个女儿?
想到这个可能,陈细枝忍不住狠狠踹了唐父一脚。
后面,还是村长看差不多了才让大家停手,大家这才停下来,全部站到村长的身后,也将苏招以及三个女儿护了起来。
“唐虎,今日的下场皆是你咎由自取,你不和离也无所谓,反正你们杀了自己孙女的事我已经派人报官,等待你们三个的是绞刑,你们死了,正好这房子可以给她们母女三人住,你好自为之吧。”
“村长,你别听这个贱人胡说啊,没有的事,我们没有杀人啊!”唐家人都以为苏招只是说说,可没想到苏招竟然来真的啊!
他们现在是真的怕了,没有半点刚才的蛮横嚣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你们当初将怀有身孕的唐玉儿藏在家中,不让出门,甚至接生都是由唐婆子来,就以为万事大吉了吗,苏招近日是否生过孩子,大夫把脉就知。”
“心兰,既然你在,那你就带几个人看着他们,等着官差来,至于苏招你,等会你也需要跟着官差去做认证,这三个孩子……”
“放我家吧。”陈细枝及时说道。
“我家孩子多,去家里她们也有个伴。”
村长看了陈细枝一眼,大川这个媳妇娶的好啊,“好,要是有什么需要村里面帮助的,你尽管开口。”
“好。”
苏招看两人三言两语就替自己打算好,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激荡的心情,于是双膝跪地,对着在场所有人磕头,她的三个女儿也跟着一起跪下磕头。
“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齐心兰吓了一跳,慌忙要把人扶起来。
“您就让我给大家磕个头吧,我没有什么本事,现在也没办法报答大家的恩情,请允许苏招给大家磕头,日后,只要我苏招活着的一天,都会记得各位的大恩大德!”
说完,苏招“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大家知道苏招只有这样做了,心里才会好受,便受了苏招的礼。
三个丫头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知道以后不会再被爷爷奶奶无缘无故打,也不会被亲爹抓着撒气,被陈细枝带走的时候,即使舍不得苏招,都乖乖的跟着陈细枝离开。
官差来的也很快,无论唐家三人如何哭求,还是被无情的带走。
自然三人也逃不过绞刑的下场。
唐玉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就晕了过去,王曲慌慌张张的来找陈细枝。
好歹是一条人命,再说唐玉儿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孩子,陈细枝还是跑了一趟,一看,唐玉儿眼皮颤动,都快要醒过来了,陈细枝有一瞬间的无语,还是摘下头上的簪子,在唐玉儿的拇指上扎了一下。
唐玉儿醒过来以后,一看到陈细枝犹如看到仇人一般,“是你害了我爹娘,害了我弟弟!”
“贱皮子就是贱皮子。”陈细枝冷笑一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唐玉儿还想纠缠,陈细枝反手就是一耳光,“你也想去陪你爹娘是吧。”
“娘,玉儿她只是被她爹娘的死刺激到了,她不是故意的。”王曲见情况不对,迅速抱着唐玉儿。
“王曲,管好你自己的媳妇,再来惹我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你们要是不想被除族的话,就老老实实的不要再来招惹我们任何一个人。”
“娘,您也不管我了吗?”王曲以为陈细枝愿意跟着他走一趟,是在乎他这个儿子,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他想的那般。
“管你?说出去笑死人,王曲你今年二十六岁了,不是还等着喝奶的奶娃娃,跟你断绝关系这句话我跟你爹也不是说说而已,你要是觉得说的没有用,改日,我去找村长写份文书,你总能看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