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书这一巴掌,甩的十分响亮,殿内众人都惊呆了。
她默默闭上眼睛,
既然打都打了,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就得接受这该死命运的安排。
她深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冲突,你胆子越小,别人就越敢欺负你,
现实生活中,人们普遍对强者比较宽容,即便弱者没做错什么,也会被苛刻对待,
就算你一味忍气吞声,往往也会被看成廉价的讨好,
这就是残忍的人际关系!
倘若不立稳了,那么等待她的可是万丈深渊!
说完,
她冷着脸,转向容嬷嬷,声色俱厉道,
“请问嬷嬷,刚刚娘娘可有下旨掌我嘴吗?”
容嬷嬷吃了一惊,满脸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暗叫不好。
“既然皇后娘娘并未下旨,而你却下令掌我嘴,你这是假传旨意,该当何罪!”
顾南书声线拔高,掷地有声,
容嬷嬷偷瞄了一眼皇后,疯狂跳动的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蹦跶出来,吓得立刻跪下请罪,诚惶诚恐道,
“娘娘~~~奴婢刚刚也是为娘娘打算,奴婢、奴婢并没有假传旨意.....”
她是皇后娘娘的侍婢,伺候了十几年,一向得意惯了,这种事情没少做,还从来没有人敢硬刚过,一时大意失荆州,让人抓住了把柄。
皇后捏了捏眉心,显然有些烦躁,一是不满顾南书的粗鄙,二是不满容嬷嬷被人抓到把柄;
这种小事儿她向来不管,只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她一向又有贤名,的确也不好明晃晃的偏私,
她挥了挥手,示意顾南书起来,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此事容嬷嬷的确做的不够妥当,但是她也是着急办事,情有可原。”
看来,
这皇后娘娘是打算和稀泥了。
“回禀娘娘,所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坐论妇礼、掌教四德,娘娘心善,但切莫因为身边小人打着您招牌行不义之事,从而影响娘娘美名。”
顾南书一副为皇后设身处地考虑、谆谆告诫的模样,
她深深知道,想要在女人堆里活得自在,就要知道什么人可以欺负,什么时候得往死里欺负。
既然已经和容嬷嬷对上了,若不痛打落水狗,他日碰到了后她可得绕道走,她可不想给自己埋一个雷。
“你闭嘴!今天有人在后院厢房通奸,国丧期间这是大逆不道,老身这是在办差事!!!你皮痒欠抽胆敢质疑天家之事,有几个脑袋?!”
容嬷嬷眼含嗜血,恶狠狠的盯着顾南书。
她努力缓解着被顾南书打脸失了面子带来的心理失衡,
什么是恶人先告状?
她算是见识到了,这死丫头将恶人演绎到了极致。
“嬷嬷,不是谁的嗓门大谁就有理!”
“你——”
顾南书最烦动不动就威胁,她并不理会老奴才吃屎一样的表情,
而是神情肃穆的的看了眼容嬷嬷,
“请问容嬷嬷是看到谁通奸了?”
“我看到了还抓你们干啥?”
“既然你没有看到,又把我们当嫌犯一样抓来,难不成你听人捕风捉影说了几句,就如村口长舌妇一般,蛊惑娘娘抓人?”
此话一出,
容嬷嬷脸都绿了。
“你说谁长舌妇?”
“不分青红皂白、捕风捉影,打着娘娘名义抓人,谁就是!”顾南书丝毫不怵。
容嬷嬷气得打了个趔趄,
“咚”的一声跪在皇后面前,哀嚎道,
“娘娘,你千万不要信这个牙尖嘴利的话,我都是为了娘娘好啊~~~太子走的可怜.....得维护储君的尊严……”
“够了!”
皇后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听到太子两字,更是心中一痛,事到如今,她要是看不清楚这容嬷嬷打着太子的感情牌那她这三十几年的皇后就白当了。
若非看在昔日她办事麻利的份上,她早就处罚容嬷嬷了,居然还有脸求情!
随后眯着眼,打量了下顾南书。
“依你之见,今日是本宫的错了?”
瞧着皇后的表情,前世996社畜的她心明眼亮,
这可是老板娘啊,老板娘再有错也不能说有错。
顾南书立刻跪下不躲不避,经过这短暂的接触,她知道这皇后并非是条糊涂虫:
“娘娘明察,事关国体,臣女十分赞同娘娘调查此事,但臣女有一事不明。”
“何事?”
“回禀娘娘,倘若抓奸夫淫妇,那意味着今天所有女子都有嫌疑,为何独独抓未出阁的女子?”
此话一出,
众位跪在地上的千金们也是犹如被当头一棒敲醒了,
是啊!
既然抓奸夫淫妇,为什么独独抓他们这种未出阁的女子呢?难道已婚妇人们就没有嫌疑吗?
这恰好是容嬷嬷他们的逻辑漏洞,在一般人眼里,已成婚的夫人们都比较安分守己,未婚女子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皇后娘娘眉心一皱,看了容嬷嬷一眼,容嬷嬷立刻打了一个寒颤。
“回禀娘娘,大理寺断案尚且都有证据,娘娘作为一国之母,雍容高贵,岂能因为一些捕风捉影之事而惊动四野?”
顾南书这是料定皇后他们没有拿到人证物证,
闻言,
皇后果然面色有些难看。
皇后身份贵重,又不是村口妇人,这样做法的确有点自降身价,她也是被气糊涂了。
“太子薨殂、国丧期间,事关国体,难道不应该彻查吗?”
容嬷嬷犹如一条陷入绝境的疯狗,垂死挣扎着,
“回禀娘娘,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不能贸然行事,说不定让亲者痛、仇者快!”
顾南书并未说完,而是给皇后塑造一个假想敌,打算祸水东引,
反正后宫嫔妃多,作为后宫食物链顶端的皇后,她不相信皇后的手干干净净。
果然,
皇后眼睛眯了眯,
“你说下去!”
“暂且不说此事是不是一个局,单说娘娘此举,一会让太子蒙羞;二会让臣工受辱;三会国本动摇!”
顾南书大言不惭的补充道。
“你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突然暴怒,眼眸骤然间杀意昂扬,
“本宫何曾让太子蒙羞、臣工受辱、国本动摇了?”
闻言,
跪在地上的千金们全都瑟瑟发抖,
顾南书调整了下呼吸,富贵险中求,非下猛药不可!
“娘娘细思,太子本是储君,深受爱戴,举国悲痛,然在其丧礼期间传出此等丑闻,让丧礼变笑话,岂非让太子蒙羞?”
“娘娘兴师动众的让这么多千金前来检查,都是未出阁女子,莫名被检验,岂非污了大家的名节,不是让臣工受辱吗?”
“臣工受辱,百姓嘲讽,皇后娘娘形象自然会一落千丈,加之太子薨逝,难道不是动摇国本吗?”
轰——
皇后愣住了,细细思量了下,
自己此举的确有些莽撞,主要是太子突然薨逝,骤然听到这事儿她都被气糊涂了,细细想来,并非不是一个局,
好险,
还差点就被别人当枪使了!
皇后想通了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南书,表情复杂道,
“你倒是有几分见识,有点像沈家那个老顽固!”
顾南书眉心跳了跳,沈家?难道是外祖家?
“传我的话,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不准再提!”
“容嬷嬷,假传旨意,杖责二十!”
“另,顾南书,当赏!”
听到此处,
容嬷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犹如一条死狗一样,任由着其他嬷嬷将她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