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弥天外，黄沙无人还。】
这句子司空皓月偶尔会念叨，苏澈从未在别的地方听到过，所以私下里盲猜，八成是司空皓月自己做的意义不明的打油诗。
在阿布念叨第一句的时候，苏澈立马联想到了司空皓月。
所以苏澈才会问阿布，她是不是也是司空皓月的秘传弟子。
但很可惜，苏澈没有得到答案，阿布此时开始装哑巴了。
当阿布带着苏澈来到空荡荡的客房后，阿布转身看向苏澈道：“这里没人，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了。”
苏澈眉头微皱：“你真是司空皓月的秘传弟子？你从司空皓月那里听说过我？”
阿布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确实是师尊的秘传弟子，多年前便被派到这里监视四海堂了。关于你的事，我是猜的。一个莫名其妙的正气盟底层，从守卫森严的极寒地牢之中放走魔门圣女，这件事本身就不太对劲。而你后来的行事风格，无论放走赵三千，还是诛杀沙文裕，都不像心术不正之辈，原来你真的是我的师弟。”
苏澈：“你不怕猜错，反而让我怀疑你吗？”
“即便猜错了也没事，因为你马上要死了。”阿布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她自己毫不相关的事，但实际上，她方才称苏澈为师弟，证明她认可苏澈。
苏澈闻言，却没有丝毫意外。
这反而让阿布有些好奇，阿布问道：“你不害怕吗？不惊讶吗？”
苏澈无所谓地耸耸肩：“害怕只会让敌人认为你软弱可欺，惊讶更不至于，想让我死的人有不少呢。杏花山庄算一个，李开山府邸的管家赵福兴算一个，黄飞龙或许也想让我死。”
他忽然想起李飞花，便又追加了一句：“正气盟不明就里的弟子，也想拿我的人头换前程。”
“你果然不一般，”阿布眸中闪过一抹同情，“我本以为，我的任务足够危险，足够辛苦了，没想到最苦的是你。师弟，其实你可以一走了之，毕竟让你卧底魔门总舵太危险了，稍有不慎，粉身碎骨都是轻的。魔门折磨人的手段，简直骇人听闻。师尊即便知道你一走了之，其实也不会说什么。”
苏澈心说：卧底魔门总舵？不不不，其实我已经跳反了。
苏澈才不会和阿布一样傻，还没有真正确定，就先出言试探。他也不可能说自己已经跳反。
当然，阿布这条线，苏澈本能地打算利用一下，最好是放长线钓大鱼。比如坑司空皓月之流，想必到时候，恶行值大把大把的有。
“不说我了，师姐，你怎么样？说真的，卧底这事儿，真不是人干的。”苏澈嘴上吐槽，心里却在想厉小寒。
阿布没有说话，只是眸中的怜悯更浓郁了一点。
苏澈又问：“师姐，左天赐最近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阿布沉吟片刻道：“有，最近四海堂暗中的力量都在调动，但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我却知道，他接到杀你的命令。至于血参失踪的事，我也知道一二。还知道他们把血参藏在了什么地方，就在兴安城外，三里庄之中。私自扣下血参，从左天赐最近的行动来看，他很可能筹谋已久，并且是奉了魔门某个高层的命令。”
苏澈有些意外，直接竖起大拇指，“看来师姐这个卧底当的很成功啊。”
阿布未置可否。
“原来血参藏在三里庄，我和小寒在来的路上，曾路过那个庄子，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苏澈低声道。
阿布道：“你现在处境不妙，可以现在去取走血参，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魔门总舵，完成魔门交给你的任务，继续潜伏，不然你恐怕会遭到接二连三的刺杀。”
其实具体是谁想刺杀自己，苏澈心里已有判断，八成与赵福兴有关。
在其他圣子圣女眼中，自己充其量只是个被厉小寒所喜的小角色，可有可无，犯不着刻意派人刺杀自己。
苏澈心下暗忖，如果就这么拿走血参，返回总舵。这一趟，岂不是等于白来？
当然，取回血参，魔门那边必定有奖赏，但苏澈根本不在乎魔门的奖赏。
还有就是，血参失窃，会不会也跟赵福兴有关？
阿布刚刚说，血参失窃与魔门高层有关，但她不清楚是哪个高层。
苏澈又摇摇头，兴许赵福兴只是想借这件事，干掉自己罢了。
“这件事我需要和小寒商量一下，多谢师姐告知，如若不然，我与小寒恐怕会被左天赐耍得团团转。”苏澈道。
阿布黛眉微蹙：“小寒？厉妖女吗？你对她的称呼为何如此熟络、亲昵？”
苏澈目光微沉，正色道：“这是她要求我这么称呼的，我一时间没改过来罢了。大抵上只是一个称呼，改变不了本质。”
阿布闻言没有继续追问，催促道：“你们最好快一些决定，不然你凶多吉少。”
“多谢师姐提醒。”
......
阿布给苏澈、厉小寒安排好住处，以及可以随意使唤的下人，又带着苏澈熟悉了一下四海堂，二人便又回到了中堂。
阿布继续面无表情地站在左天赐身后，苏澈便又站在厉小寒右手边。
苏澈瞥了一眼阿布，阿布偷偷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警告他眼睛不要乱瞟。
“圣女大人失踪后，我曾派遣手下到处调查......”
“左堂主，我今日有些乏了，你准备些热水。”厉小寒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突然出声打断了左天赐。
左天赐笑了笑，转口便道：“也好，属下这就吩咐婢女侍奉您入浴。”
厉小寒抱着苏澈的胳膊，一双水汪汪的杏目看着苏澈，柔声道：“不必了，我有苏郎。”
苏澈嘴角微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阿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下忽然明悟。
我能在四海堂立足，靠的是我出类拔萃的剑道天赋。
师弟实力有限，能顺利卧底魔门总舵，牺牲的是色相。
师弟刚才的表情似乎有难言之隐，那魔门妖女，怕不是有很多折磨人的花样。
师弟的卧底生活恐怕很痛苦。
一念及此，阿布心中的怜悯之情，又浓郁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