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搭话......
孙玉龙杵在原地,心中一遍遍地告诉着自己,他注意到,自己手中的入场券浮现了血红色的座位号,像是用咬破的手指一笔一划描绘出的。
他的座位,恰好是在最前排的正中央,就好像他是在场的观众中最为特殊的一位。
“请观众尽快入座。”喇叭声在场地内回荡,却找不到拿着麦克风主持说话的那个人。
孙玉龙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自进场后几分钟以来,根本没有其他人出现,而其他的观众早已落座,满场站着的只剩下他自己。
几番挣扎之下,孙玉龙自知求助无门,只能忍下声来到最前方,坐在了那个唯一的空位上,落座的一瞬间,他能体会到被无数双视线紧盯着后脑勺的感觉。
“这里绝对不是酒店,酒店里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会场,就从这么看,至少也有七八个房间拼合起来那么大了。”孙玉龙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既然推导能力不行,那就从最基础的事情表面开始,更何况这还是规则类的任务。
“兄弟,看你很紧张啊。”就在这时,许是注意到了孙玉龙的情绪,坐在一侧的一位男人转过头来,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随后两指夹着递给了孙玉龙,“第一次看这种节目吧。”
望着那支烟,孙玉龙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放在腿上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要伸出去,嘴角像是放轻松那样,先吐气再上扬。
对他来说,这是在正常不过的拿烟态度,哪怕是陌生人也一样。
嘴里那一句“多谢”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可就是这一瞬间,他猛地浑身一颤,在这个关头,他想起了不能搭理其他人的那条规则!
就差一点,他就踏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怎么了?拿着啊!”对方一抬手,一努嘴,意思很明显。
但孙玉龙被干扰了一次,自然不会再第二次受影响。
他也不说诸如“不了不了”的话,因为那样也算理会他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充愣。
见状,对方的表情顿时阴沉了下来,骂了一句“热脸贴冷屁股”,随即重新坐直身子。
等到对方彻底没了响动,孙玉龙这才借着眼角余光偷看对方,他赫然发现,对方已然变回一个画着满脸怒容的假人。
还好......不然死的就是我了!
孙玉龙不难想象对方在示好后突然拿出武器将他大卸八块,这些厉鬼,玩的最厉害的就是撒谎和变脸。
“好的,各位观众久等了!现在请掌声鼓励此次节目的‘花瓶姑娘’登台!”
台上的帘布被人拉开,在后面,是一个状若神龛一样的狭小空间,上边婊着装饰用的花朵与红绸,三个窄口的瓷瓶就这么摆在上方,表面画着山水花草,而有三个小女孩的头,就正好卡在瓶口处,从下边往上斜着仰望过去,几乎就像长在一起似的。
“真是太神奇了,人没有四肢,塞在瓶子里也能活。”
“这就是生命力啊,这些姑娘既然能活下来,法力一定高强,让他们占卜测吉凶,也无为是个极好的机会。”
谈论声覆盖了整个活动会场,有的人像是在感慨花瓶姑娘的悲惨身世,用对方的不幸来反衬目前生活的艰辛。
而还有一批人,则是神神秘秘地宣传起了所谓的法力言论,引诱身边的人学习什么气功。
总而言之,整个会场除了孙玉龙,其余的人都聊得不亦乐乎。
孙玉龙虽然被孤立在外,但他的视线一直在分辨着花瓶姑娘,按照规则来说,三个之中只有一个是真的,其余两位则是假扮的。
从面部表情看,又读不出些异同,对方的耳朵已经被软木塞堵上,双眼也蒙了一条红绸,就像是一个看不见听不着的玩偶。
这时候,该如何是好?
孙玉龙的目光在场地里四处瞥着,最终停留在了高悬在背景墙上的文字标识:“有问必答,为人解惑”。
他蓦地站起身,对着面前大声问道:“我听说外头有人分析,这花瓶姑娘就是用镜子搭成的把戏,请问我们作为观众,该如何分辨真假?”
在孙玉龙提问的这一刻,场上的议论声统一安静了下去,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答案。
场上沉寂了良久,终于,三名花瓶姑娘开口了!
最左侧的低声说道:先生你大可以仔细看看,我身下并没有所谓的镜片,除了花瓶,单纯就是一片空,所以,我自然是真的。
可这段话落到孙玉龙的耳朵里,显然就有些不对味了,左侧花瓶姑娘的意思很明显,自己身下没有镜子,所以是真实的。但是,依照规则所讲,真实的花瓶姑娘说的会是假话,也就是说,她的话要反转过来:她不是真实的,身下有镜子。
这样一来,证词就形成了前后的矛盾,因为没镜子,所以推出有镜子。
第一位绝对不是他要找的花瓶姑娘。
想到这一层面,说实话,孙玉龙在紧张之余还真的有种久违的刺激与获得感。他也是曾靠自己的能力解决难题的人。
而后,第二名花瓶姑娘开口了:“真相并不重要,关键是你自己信不信,你若是诚心信任,那我就是花瓶姑娘。”
好啊......一番拉扯之后又把主动权放回到我的手里,玩的一手好太极!孙玉龙喃喃着。
第二位的话太过模棱两可,孙玉龙自知得不出答案,也便将目光转移到了第三人的身上。
第三位说:“在场的人满心虔诚,慈爱的天地迟早会告诉你们,我们是真实存在的。”
听完这句没有重点的话,孙玉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抱着脑袋在思考,一遍遍地测验着答案。
“等等!我知道谁是真的了!”
孙玉龙一拍大腿,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推翻第三位的话,他自己并不信这些,所以第三句并没有站住脚,所以第三位就是真正的花瓶姑娘。
但从细微去抠细节,可以从假设第二句是真开始,它是真,就说明一个结论:只要孙玉龙信,花瓶少女就是真的,他要是不信,那真假难辨。
而第二句是真,就突出第三句一定为假,就说明“在场的人并没有全部诚心,它们的存在也无法被告知”为真。
很显然,上下结论成功贯通,刚才的假设就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