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
一声呼唤响彻耳边，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程寂抽出手揉了揉，长舒一口气：“杨俊，你老一惊一乍地吓我干嘛？”
“我说程寂，你都从浙城中学绕了一圈回来了，还没有从当时的怪事里缓过劲来吗？”杨俊翻了个白眼，自程寂讲述完关于学校里的事后，他倒是没被吓到，反倒是程寂一直在间歇性地发呆。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周了。
他也不知道那杜子杭的事有什么好上心的。
无非是死了以后，变成了下一任的猫眼少年罢了。
当然，从另一个方面去掏心窝子地说，对方落得这个结果，也和程寂在愿境里多次让猫所救导致的。
那些都是欠下的债，只不过最后还的，是杜子杭。
“兄弟啊，我提前半个月返校不是来听你唠嗑的，不是说好了，跟我去旅游吗？我下个愿境时限将近，让我多放松放松再进去遭罪嘛。”杨俊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旅游？你哪来的钱？”程寂一愣，杨俊虽然平时出手大方，但实际上的家境也并不算多么富裕。
“愿点兑换的呀，一百点愿点能换十万呢，哥们现在也算半个有钱人啦。”杨俊展示了他的存款余额，里头确确实实有着十万块钱，至于那些千把块的零头，才是他真正的存款。
“你这就花了？用在钱上？”程寂蓦地站了起来。
“欸欸欸，不带急眼的啊，我就换了两回，另一笔十万块我转家里去了，我爸这两年实体店生意不大行，亏损了很多，我也是贴补家用。”杨俊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看程寂那气势，还以为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诚然，他也知道程寂讶异的理由，积分就是活命的资本，随意花费太多在物质上面，反倒会延长担任扮演者的时间，程寂也是为了他着想。
“兄弟你放心，我留了足够的额度。”杨俊拍了拍程寂的肩膀，“被你说的我都有些惭愧了，走走走，我先带你去吃饭。你要这么想，愿境平时坑我们这么多回，难得有机会薅它羊毛，怎么能不试试呢？”
程寂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激，许是被傅志宽所说的五万积分兑换出去的机会所影响，对积分的态度也显得微妙起来。
但话说如此，他确实也没必要干扰杨俊的选择。
很快，两人来到了一家西餐店，杨俊拿着菜单挑选着，程寂则是喝着赠送的柠檬水。
“高级不？我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吃过西餐呢，随便一样菜都几十上百，咱这一桌不得上千？”杨俊唤来服务员，把几道热门的招牌菜式都要了一份。
“当然高级了。”程寂支着脑袋，他俩平时都待在学校里，吃的最多的就是食堂，他抬起头盯着杨俊，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兴奋与希冀，“杨俊，你大概还有多少天进愿境？”
“我么，十几天吧，按你跟我说的时间跨度算，毕竟当时那个乡村任务后，也过了满一个月了。”
愿境的开启时间虽然会随着次数而递增，但并不固定，而是一个时间区间，有时提早，有时也会延后，更别说部分特殊情况下会临时卷入额外的愿境。
程寂并不确定人为召唤的愿境会不会重置愿境的进入时间，如果和正常的愿境召唤互不干涉，那他在两三个月后就会再次进入第六次愿境。
“我已经完成了五次任务了吗？”程寂喃喃着，一时间有些感慨，好像这半年时间一晃而过，看似改变了很多，但仔细检查自己，又没有多出什么。
这种日子还会一直持续下去，或许两年，三年......
脱离愿境之后，自己会想什么呢？程寂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逐渐摆上餐桌的菜品。
“刀叉拿反了。”程寂指了指准备开吃的杨俊。
“嗨呀，能用就行，我还是觉得牛排意面这玩意用筷子夹更方便。”杨俊哈哈大笑，有些调侃地说着，“你不觉得用右手拿刀割起来更用力一些吗？”
程寂一耸肩：“我是土老帽，你问我可就问错人了。”
杨俊笑了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欸，我现在转念一想，突然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记得你说，在傅志宽附身宋应航之前，他曾看到过袁易川从事器官交易的证据，结合宋应航死后的灵体所见，有一群穿着白衣的医生也在墓园里。那结合起来说，那里岂不是一个器官拆除的简易手术室？”杨俊认真地分析着，他一直对程寂所提供的线索比较上心，嘴上虽然欢脱，但有时思考起来，也有缜密之处。
“不，那应该不是手术室，那里空间不大，不像是有额外阻隔的房间。如果非要得出他们在场的理由，恐怕，他们是叫来处理尸体的。”程寂也是头一次顺着这个角度思考，但转念一想，这确实是一个极佳的突破口。
试想一下，按照程寂之前的猜测：袁易川杀死傅志宽，同时骗宋应航到江城后杀死，是有意要进行换魂的仪式。那在这个前提下，又何必叫那些医生过来呢？
那么理由很可能是这样：袁易川对这次仪式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甚至还是头几次做！
他想的很简单，一旦换魂失败，傅志宽没有以宋应航的身体苏醒，那就趁宋应航内脏还保持一定活性时摘取下来，换取一定的资金。
若是成功，这场换魂仪式，将会是彰显他所在宗教特殊能力的一场“表演”，成为招揽更多信徒的“金招牌”。
“照你这么说，他为什么不去用那些成本更低的骗术呢？用魔术来伪装神迹不是更好？反而要选择这种正常人听起来就不可能成功的换魂仪式？”杨俊继续向下推导。
按理说，这些教徒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盈利以及增加下线。
但袁易川的做法在某个层面上并不属于这两点。
他更像是在认真地在复刻某种玄妙的仪式。
他一不想挣钱，因为尸体活了他什么都拿不到，二不想增加下线，因为这种大概率失败的仪式并不比那些残疾恢复健康、掐指算命来得让人信服。
他做这种事情，更像是纯粹的......
热爱？
“你还记得傅志宽说过什么吗？他说，袁易川一直想要的，就是弄清楚愿境黑雾的能力，进而掌握那种力量。”程寂面色凝重。
“我记得啊，当时的袁易川恐怕还没有真正接触过扮演者，既然如此，噢！他会不会在用这些灵异侧的实验，来接触到非自然的力量？如果他能用自己的双手缔造厉鬼等等，他或许能与愿境产生交集也不一定。”杨俊豁然道。
“或许吧......”程寂晃了晃玻璃杯中的水，眼睛走神。
虽然间接性地与袁易川接触过几回，但他总觉得，这个身上的神秘色彩，越来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