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了？”
季淮笙正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膝上摆着一本书，指间还夹着一张页扉，看见她出来，抬起眼合上了书。
随之，眼中一顿。
佣人很贴心地把换洗衣物也准备好了，可是放在浴室的却是——睡衣。
一件浅粉色的丝质睡裙，她迎着光看的时候，觉得连自己的皮肤都在若隐若现，V字领口又开的极低，生怕别人看不见什么似得。
她怎么能在季淮笙面前这么穿，这和脱光了在他面前卖弄风骚有什么区别。
所以她在那件粉色睡衣外面，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色浴衣，裹的严丝密缝的，决不能叫他认为她是个浪荡的人。
季淮笙眼中忍过一丝异样的笑，慢慢站起身，一本正经道：“叠穿的好别致，不愧是季太太。”
江司袅故作淡定地道：“我洗好了。”
两个人住一起，也要用同一个浴室。
她已经快速地打扫了一遍，保证用过的浴室里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掉地上。
他闻言微微颔首，目光从她半干的发间，落到她穿着拖鞋的粉嫩脚趾上，只停留了一瞬就掠过，抬手勾着自己的领口松了松，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
而后不动声色道：“那我去洗，无聊的话，你可以看电影。”
她点点头，让开了路侧身自他身边走过。
身后浴室的门关上的时候，她总算放松了一刻，整个人瘫软进了可以当床的沙发上。
好累。
脸红心跳的次数太多，也是叫人很累的。
这沙发这么大这么软，她今晚就睡在这里好了，还好这边的活动区和里面的卧室也隔开了，也减少了很多尴尬。
她伸手勾到自己的包包，翻出来手机打开看了一下，工作群里的消息还在不断闪烁着。
Jam和林雪他们艾特了她，是在谈论周若若的事和裴晏君接下来的行程。Jam还难得的发了个红包。
她点开输入框，输了几个字，而后又停了一下，把字删掉了，最后退出了微信。
她要，把裴晏君这样一点一点地剥离出她的世界。
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
碧色的翡翠安静地贴着她的手腕，传来温润微凉的触感，江司袅忽然端坐了起来，拿着手机开始查这个手镯的信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随着网页的弹出，她赫然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图片，没来得及看简介，直接视线落到当年的成交价格处——
看着后面的一长串“0”，她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千钧之力。
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
手机啪嗒一下从手里掉下来，摔在沙发上。
这、这、这要是磕了碰了摔了，她就是卖身为奴一辈子给季家打工，外加下辈子还打工，也是还不起的。
季淮笙出来的时候，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到她一副小心翼翼地右手托着左手的谨慎样子，跪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以为她的手怎么了，心下好奇地走了过去，就见她捧着的是那只镯子。
他扬了扬眉，不甚在意道：“摔了？”
看她这样子，是把镯子摔了或是磕了吧。
她闻声抬着一张纠结的小脸，眼里很是惶恐，抿着嘴也不说话。
季淮笙把毛巾扔到了一旁，挨着她坐了下来，深蓝色丝绸睡衣微微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一副完美黄金比例的体型。
他拨了拨额间的湿发，轻描淡写道：“摔了就摔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叫爷爷给你买个新的好了，他反正有钱又花不完。”
一个纤细白净的胳膊伸到了他的面前，季淮笙愣了一下，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上门。
江司袅把左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惴惴道：“季先生，快帮我把手镯取下来放好。”
“……怎么了？戴着不舒服？”
他疑惑不解地指间抚上她的小臂，查看了一下，镯子和她的手都没有什么异样。
她摇了摇头，戚戚道：“我的手配不上高贵的它，它应该被放在精美的玻璃橱窗里，才能充分展示它的美。”
贵到这个地步，美不美的已经不重要了。
主要是，实在赔不起。
季淮笙眼角漫上一丝清浅的笑意，将她的手安然地放在她的腿上，漫不经心道：“爷爷送给你的，我也没有权利处置它。”
怎么这样……
江司袅闻言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圆月般的眼角微微下垂，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动物幼仔。
“……真的好贵啊，弄坏了我真的赔不起啊……”
离婚的时候，肯定是要还回去的，一个不小心，那就是要她倾家荡产还要外加负债累累。
这婚结的也太刺激了，分分钟破产的那种刺激。
季淮笙听着她可可爱爱地在一旁嘟嘟囔囔个不停，眼中柔软成了一片。
但他还是镇定自若地打开了投影屏幕，挑看着影单，声音低醇无比，开玩笑般道：“对，很贵，摔坏了你就要给我当一辈子的季太太了。”
她抱着手歪倒在软软的沙发上，若有所思地想着，要真是不小心摔了，她到时候是赔钱呢，还是赖着不走呢？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他的声音像是清凉的晚风，带着让人舒心的音调，“这个电影可以吗？”
江司袅看过去，屏幕上蓝光幽幽，色调显示是一个复古怀旧老片。
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