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鬼门开,这是民间的一句俗语。
那天又叫鬼节,可以理解为鬼过年了。
农历七月半前后,阴司鬼门大开,在地府的阴魂会在那天回到阳间。
但对活人而言,七月半那几天的阴气,是一年来最重的时候!
所以晚上出门容易撞客、撞邪,倒霉点儿甚至有可能会把命都给丢了。
冯婷婷对此有些不屑一顾。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说: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些?”
人各有志,我没有马上反驳她,只是平淡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是阴行手艺人,这些民俗也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尊重。”
阴行最讲规矩和忌讳,那些魑魅魍魉,她冯婷婷未必见过,可我一路走来,真没少见!
我也懒得跟她在这个问题上耗费时间。
紧接着我便转了个话题对她说:
“至少据我所知,目前没有特别好的方法能够治愈血疫。”
冯婷婷闻言,有些焦急道:
“你不是说得头头是道么?这个钉魂蛊,你也没办法处理?”
“我希望你明白,这既不是病,也不是毒,而是煞!生魂染煞,死路一条,懂么?”
想要救冯天宇,就必须借助浓郁的阴气,将他体内的血疫驱除。
眼下麻烦的是七月半早就过了,如果等到明年,冯天宇必定会变成血尸!
冯婷婷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问我:
“照你这么说,岂不是要等到明年?”
“我既然说得出口,就自然有办法,但是丑话说在前,这事儿你们冯家得付钱!”
冯婷婷蹙起眉头,有些犹疑道:
“你有办法?……好,只要能把我哥救回来,钱不是问题。”
“先别忙着答应,接这活我要三十万!先付钱,再办事。”
“什么?三十万?!”
“用不着惊讶,他冯天宇这条烂命,我要你三十万是抬举他。而且三十万未必能把他从鬼门关给拽回来!”
我相信,只要是个正常人听到我这番话,都会一口拒绝。
但这次我没有骗她,在阴行有个规矩,把快要死的人救活,必须得付一大笔钱。
而且,这钱全都得花在冯天宇身上。
说白了,就是买命钱!
条件我一五一十的摆出来,至于她到底答不答应,我根本不关心。
谁曾想,冯婷婷只是稍稍犹豫了几秒,随即便答应道:
“好!三十万没问题,你什么时候要?”
“既然是救人,自然越快越好。”
我话音刚落,冯婷婷就拿起电话开始筹钱。
冯家虽然家底深厚,但要凑齐三十万现金,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
趁着她打电话的功夫,我又仔细看了看冯天宇的状况。
他身上的血纹颜色不深,说明煞气还没有完全入体。
而且从密集程度上看,他自身阳气应该很重,所以这么久都没有出现尸变的情况。
不过我还是有个疑问,活人怎么会中血疫?
钉魂蛊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绝蛊,论效果,恐怕还不如半成品的玉蝶蛊。
我反复查看,只觉得种蛊的位置有些讲究,其他都很普通。
没什么头绪也只好作罢,刚好冯婷婷那边也打完了电话。
她深吸一口气,十分严肃地对我说:
“白六孤,三十万没问题,但我父亲要见你。”
“那拉倒吧,你再想别的办法。”
说着我转身就要走,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面对她和冯天宇就已经够烦了,现在又要见她爹?
我自己要做的事,啥头绪都还没有,她就频频想拖我后腿。
有句话,我是觉得没必要说穿。
不帮她是本分,帮她我也不指望有啥情分,所以别特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我做事。
我甚至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没搞清楚,我其实可以不救冯天宇的?
见我要走,冯婷婷连忙拽住我说:
“说吧,什么条件。”
“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就又要我提条件了?你们家人办事就不会使别的招?”
冯婷婷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轻哼道: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我们只不过是采取最有效的交涉方式罢了。”
哎哟卧槽,听到这句话,我立刻就不爽了!
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人啊?还特么趾高气扬地打算利诱我?
也真是下作,之前用美色不好使,现在换钱。
我估计她是觉得刚才我要的三十万,是在为我自己谋划!
“得,我俩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再多也是废话。”
不料她干脆堵在了门口,然后用近乎威胁的语气说:
“白六孤,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是不是诚心想耍我?!”
这女人有点儿东西,生气的样子也和别的姑娘不一样。
要是换做月姐或者冷烟,我真就不惯着!
可她就偏偏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本来到嘴边的脏话,愣是又咽了回去。
“扯淡呢?咱们俩到底是谁得寸进尺?”
“你!你得寸进尺!”
“好好好,那我跟你讲道理行吧?从昨天到现在,我在你这儿得着啥了?寸在哪儿呢?”
她刚想反驳,我赶紧先一步打断:
“你也甭威胁我,实话告诉你,我给你吃的是情蛊,不给解药,今晚就发作。”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冯婷婷竟然哭了……
她含着手背,微微偏过头啜泣,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看得出她确实很委屈,而且好像在被迫忍耐着某件事。
不过这跟我没啥关系,要是哭能解决问题,那我续命的事就好办多了。
稍稍犹豫一会儿后,我拨开她径直走向卧室,准备拿上行李走人。
可就在我把行李箱拖出来的时候,冯婷婷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哑着嗓子说:
“白六孤,本来我以为你是李半仙的传人,应该有良心,没想到!”
“你别往我头上扣帽子,这会儿搬我师父有用么?你见过他么?”
“呵……”她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轻蔑道:“当然见过。”
我愣了愣,随即见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符包。
符包是临安的特色,正面绣的字决定了它的用途。
冯婷婷的符包上,绣的是个“囍”字,说明里面装的是姻缘符!
但这个符包的样式很怪,比我以往见过的要大一些,而且是白色的。
紧接着,她把符包重重地扔到我面前说:
“你自己拆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