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血不好弄,肉联厂、屠宰场都得去问问才知道有没有。
好在杨家的人比较多,分头去办,这事儿一两个钟头怎么都能搞定。
解秽酒急不得,趁这会儿功夫,我得先解决蒙头煞!
听说过“蒙头煞”的人不多,但要是说“倒栽葱”的话,应该就容易理解多了。
不同于竖棺落葬,蒙头煞是直接把尸体倒埋进土里。
死者的头冲下,被“蒙”在土里,故而叫“蒙头煞”。
蒙头煞最忌生气,虽说是种煞局,但要是在没人的地方起煞,反倒可以用于镇邪。
只不过眼下的情况肯定和镇邪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吧,现在都得先找到老掌柜的尸体才行。
可挖了好大一会儿,地窖倒是被挖出来了,但却没有看到尸体的踪影。
众人气喘吁吁地看着地上的大窟窿,纷纷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冷锋连忙在我耳边小声询问:
“小白,你会不会弄错了?”
弄错了?
刚开始我也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但挖出来的洞尸气淤积,腐烂的味道似有似无,说明这下面一定有死物。
有这种尸气佐证,我断定自己的分析一点儿都没错。
我摇了摇头说:
“不会错,刚才发现的那枚钉子,上宽下窄,四面刻经,百分百是棺钉!这就是蒙头煞!”
话音刚落我顿了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棺钉不可能只有一枚,但我们只拔了那一枚。
虽然暂时还没有找到尸体,但我觉得应该把棺钉全部拔起来才行。
我给冷锋指了几个方向,然后分头寻找棺钉。
只要有一个在,那剩下的就跑不了。
果不其然,下降头的人就是想以房为棺,把整间院子布置成一个巨大的棺材。
我们在院子的另一个角落里,也找到了棺钉。
棺钉是找到了,可现在又有了新的问题。
为什么只有两枚棺钉?
冷锋见我心事重重,于是便问:
“小白,怎么?有什么不对的么?”
“嗯,棺钉一般是钉五为镇魂,或者钉七为子孙,两颗棺钉,显然不对。”
其实我没有把话说透。
行话讲:“四方入定神仙来,左二右一请天官,右二左一迎仙姑。”
一般除了四颗稳固的钉子外,还要通过左右钉子的数量来看棺材里的贵人是男是女。
但院子里分布的棺钉十分离谱,竟然是左一右一。
先不说这么下钉稳不稳,少了钉子,那贵人不就成“不男不女”了么?
这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哪怕是刚入行的学徒都不会这么做。
另外,从院子整体布局来看,这里也不算前高后矮。
非说像口棺材,倒也有些牵强了。
一时间,一股巨大的阴霾笼罩在我心头。
我隐隐感觉自己大方向是没错,但一定有什么细节被我给疏忽了。
没办法,我只能赶紧先让人停手,等我弄清楚这种不安的源头再说。
除了那间被下了降头术的房子,杨家院子里里外外我都转了好几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我想破头也没能想出任何头绪。
在烦躁和疑惑下,我根本顾不上害怕,干脆坐在灵堂里开始思考。
第一次来这里,最诡异的就是灵堂。
没有棺材,杨家人祭谁?拜谁?
不见尸身,他们又是在为谁披麻戴孝?
而且老掌柜尸体不见了,杨家人似乎也不着急。
我来了这么久,甚至没有一个人来问过我,杨老掌柜的尸体去哪儿了?
反倒是冷锋,他作为一个外人,却显得比本家人还要着急!
原本杨天雄让我来看看,我也没想太多,只当送他个顺水人情。
谁曾想,这杨家灵堂的诡异,一点儿都不比古汝国少!
思索无果,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正准备起身离开灵堂的时候,头却感觉有点儿晕!
这时我才留意到,杨家灵堂的门槛,好像有点儿……高?!
“冷大哥!”
我喊了冷锋一声,他连忙从院子里跑进灵堂。
然而就在他跨过门槛的一瞬间,我竟感觉自己有种莫名的晕眩感!
而且总感觉自己像是在仰望他似的。
冷锋问我出什么事儿了,我赶紧让他先别动。
随后我走到他身边,然后带着他走回院子说:
“冷大哥,我有个猜想,但我希望我是错的。”
“什么意思?你看出什么了?”
“这样吧,等杨家的人把我要的血弄回来,咱们再看!”
不是我要故意卖关子,实在是有个念头让我不禁头皮发麻。
要是真的和我想的一样,这事可就麻烦了!
又过了大约一个钟头,杨家人总算把血搞到了。
我赶紧手把手教他们调制解秽酒,争取在太阳落山前,弄清事情真相!
人多力量大,很快我们就把解秽酒调好。
解秽酒说是酒,但其实跟血没什么两样,味道是真上头。
我让在场所有人端了一碗,并不是要他们真的喝,而是待会儿一旦闹煞,他们不至于真的横死陪葬!
活人酒分完,我叫上冷锋提着死人酒再次来到灵堂前。
冷锋正要打酒,我拦住他说:
“舀一勺,慢慢洒在地上。”
“啊?!这可是人家杨家的灵堂,把血洒地上会不会不吉利?”
“啧,什么血不血的,这是‘酒’。”
“噢噢噢,对,是酒,是酒。”
冷锋按照我的吩咐,舀了一勺解秽酒慢慢洒在地上。
刚开始还没出现什么异样,可随着他越倒越多,一股殷红的血流,竟朝着灵堂深处缓缓流动!
我示意冷锋继续往地上倒解秽酒。
随着无数血红色的分流蔓延,很快,灵堂的地板上就出现了血染的纹络。
冷锋愣了愣,猛然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
我眉头紧锁,冲他点了点头:
“屋子是个斜面,前高后矮,咱们挖错地方了,这他娘的是口实打实的‘竖棺’!”
这种纹络,乍一看毫无规律,或者说从正面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可如果把地板想象成一张白纸,这个纹路可就清晰多了!
我沾了点儿血,根据纹路走向试着在地上画出一个微缩图。
纹路整体看上去四四方方,可拆分为五个部分,把其中任何一个部分单独拿出来,就是一个符令!
恰好这个纹样,是我来陵州前,冷先生给我画过的……太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