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出时，我才走回院子里。
尸形不见了，小耗子和灰老太爷也不见了。
就连老榕树的树干上，被啃咬过的痕迹，竟也消失不见。
被阳光这么一照，我忽然间有些犯迷糊。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曹倌，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屋里没有回应，想来曹倌应该睡着了。
我收好他给我的香链，从正门离开院子。
和我昨晚来的时候不同，这时候我能明显看到一条出去的路。
沿着小路走了没多久，我就来到了皇陵的大道上。
可回过头，根本就看不出我昨晚下的到底是哪一座皇陵。
走了半个钟头，我一路来到皇陵正门。
老远就看见门外聚集了一群人，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啧，别是冷家和杨家的人吧……”
嘀咕完，我叹了口气走向正门。
离近一看，怕什么来什么，还真就是冷家和杨家的人堵在门口。
可除了杨天雄，我还看到了冷先生！
他们这些人一看见我，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门口的保安牛五，一边开锁一边低骂：
“邪了门了！你小子特么怎么进去的？！”
显然，他们刚才就是为这事儿发生了争执。
我侧目瞟了杨天雄一眼，发现他同时也看向我。
虽然没出声，但我能从他唇语上读出来，他在对我说：
“你死定了！”
铁门打开后，牛五一把就将我揪到了这些人面前。
杨天雄率先开口对冷先生说：
“卿爹，您看这事儿怎么处理？”
冷先生看向我，眼里透着失望和无奈。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似乎也想说，是我闯祸了。
“小白，你说说吧，你是怎么一个人溜进皇陵的？”
什么玩意儿？！让我说说？
你怎么不问问杨天雄为什么要让保安把门锁了，反倒过来问我？
玛德，我真搞不懂他们怎么想的！
冷家也好，杨家也罢，要是一开始不就相信我，何必让我来趟这浑水？
有本事的话，你们派别人来啊？
反正我心里一百个不服，也懒得解释什么，爱谁谁吧！
“老太爷带我进来的。”
牛五一听就乐了，他推了我一把，讥讽道：
“小比崽子，瞎话都不会编？你把你老太爷叫出来，老子倒要看看是谁！”
我偏头瞪着他，低声道：
“放心，你一定会见到的！”
牛五愣了愣，随后抬脚就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踹我！
幸亏冷先生咳了两声，开口阻拦道：
“行了！不管小白是怎么进去的，归根结底也是我让他来的，有问题么？”
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这话说得还算公道，本来么，要不是冷先生让我帮忙调查，我怎么可能大半夜来这种地方？
同时，我还观察到一个细节。
冷先生这话虽然是对着牛五说的，但其实是说给杨天雄听。
杨天雄脸色有些难看，但没有表露的太明显。
他面不改色，朝冷先生拱了拱手说：
“既然是卿爹的意思，那这事就算了，下次，希望卿爹事先跟我说一声，免得又出现同样的误会。”
说完，杨天雄便打算带杨家人走。
可冷先生却叫住了他，沉声道：
“天雄，下次封锁皇陵，记得事先跟我请示，免得我还得来一趟。”
杨天雄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知道了，卿爹。”
这时候在场的人里，我估计只有牛五的心情和我一样。
刨根究底，我和他都属于背锅的人。
何况，再没眼力见也该看出来，杨天雄和冷先生在暗自较劲。
我反正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冠玉轩的时候，杨天雄绝不像现在这么霸道！
牛五现在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劲地拿眼神瞟我。
虽然他刚刚想对我动手，可转念一想，都是给人打工的，谁也没必要为难谁。
于是我赶紧卖了个笑脸说：
“冷先生，这事儿是我不对，我错了。”
牛五松了口气，他这种不想当夹心饼干的心情，我特别能理解。
但冷先生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他示意我先回车里，我只能耸了耸肩，然后跟着他上了车。
车门刚一关上，冷先生就责备道：
“小白啊，你太莽撞了！建军把事情都和我说了，你们为什么不先打电话和我说？”
“时间来不及，这么和您说吧，我昨晚几乎是踩着点把事办完的。”
听到我的话，冷先生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颇为激动地问我：
“办完了？你找到解决瘟疫的办法了？”
随后在返程途中，我把晚上经历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冷先生。
包括藏陵里的法俑和迷阵，还有明殿里的古尸，以及最后从皇陵里跑出来的尸形。
然而，冷先生觉得这些都没问题，甚至还称赞我反应机敏。
唯独有一件事，他向我提出了质疑：
“小白，你确定是曹倌带你下的皇陵？”
“嗯，我找到那间院子的时候，杨天雄也在，不信您可以问他。”
可冷先生却摇了摇头对我说：
“我不是不相信你，可你有所不知，曹倌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随后，冷先生给我讲述了一个完全不同版本的故事。
曹倌确有其人，名声、地位这些都没问题。
但当年他们点将下墓那伙人，其实全都死在了墓里，压根就没有人活着出来！
为此，冷先生和郭老大他们还曾专门成立过一支救援小队。
可惜三番五次下墓的结果却是无功而返。
冷先生让我仔细思考，如果曹倌还活着，陵州城的土夫子怎么可能群龙无首？
如果曹倌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盗墓行当里的人，却根本没有提过他？
听完冷先生这番话，我顿时心乱如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同时，冷先生还告诉我，在北方民间有个关于灰仙的传说。
传说一些颇有本事的土夫子死后，灰仙会收走他的魂魄。
若干年后，灰仙会做一个皮偶，然后把收走的魂魄装进皮偶里，让其作为仆人侍奉自己。
只有灰仙看中了另一个人的灵魂后，它才会舍弃原来的皮偶。
被看中的人一旦拜过灰仙像，那他这辈子都会受到灰仙的庇护。
可到了死的那天，灰仙就会收走这人的魂魄，然后再做一个新的皮偶。
直到下一个“有缘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