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杰的卧室里，火烧得很旺。
扭曲的火光透过玻璃，显得格外狰狞。
我听着卧室里的声音，从嘶吼变成了哀嚎，有从哀嚎变成了几乎听不见的哭泣。
我知道，尸魃已经不存在了。
等哭泣声消失，那个孩子就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走吧，找方成去。”
我瞥了这卧室一眼，拍了拍冯凝月的肩膀。
尸魃对冯凝月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就算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冯凝月的脸色仍然还是苍白不已。
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她的身子有轻微的颤抖。
下意识的那种颤抖。
冯凝月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轻轻看了我一眼:
“放心，我没事儿。”
“那就好。”我点点头，去找方成。
中午的时候，我就告诉过方成。
一旦到了晚上，整个方家，能走就走。
即使走不了，也要离我们所在的地方远一些。
越远越好。
所以，一路上我们都没碰到什么人。
直到走到别墅大门口，才看到在车里不停盘佛珠的方成。
他摩挲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看样子像是在给方杰祈福。
以至于我们靠近，他都没有任何察觉。
“啪……”
走到车窗边，我探着头轻轻拍了一下窗子。
把车里的方成吓了一大跳。
佛珠也因此脱手而出，掉在了车里。
他扭过头，拍着胸口，用见了鬼似的眼神看着我。
“白师傅，您这是……”
话说到一半，方成才注意到我脸上的表情。
他那原本被吓得飞起来的五官，也渐渐平淡了下来。
“白师傅，那……那东西解决了吗?”
闻言，我心里顿了一下。
“什么东西?”
“把小杰害成这样子的人。”方成接茬很快。
我这才打消心中的疑虑。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方成这老小子是说漏嘴了。
但很明显，方成并不知道尸魃的事情。
如果他知情的话，接话绝对没那么快，也绝对没那么自然。
但这并不足以打消我心里的疑虑。
我还是怀疑方成知道些什么。
“那倒没有。”
我摇了摇头，补充道:
“真正害你儿子的，可能不是另外一个方杰。”
另外一个方杰，正是被献祭的那个孩子。
“那是谁?”
方成闻言，神情重新紧张了起来。
我笑了笑:“这得问你。”
“问我?”
方成很机灵，知道我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是他为什么要向我们隐瞒整件事情的关键信息。
白天的时候，要不是我看穿了他的小把戏。
做足了准备的话。
消失的，可能就不是那只尸魃了。
“白师傅，我真没害你的意思，我只是……”
说到这儿，方成的声音压得极低。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开口：
“我只是不想承认自己是帮凶，这几年来，我天天吃斋念佛，但心里难安……”
几分钟过去，我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方成也忏悔得差不多了。
我接着问道：
“那几年前，你找的那个看事儿师傅是谁？”
方成想了一下，道：
“是个老头，长相很平常，好像叫什么烟儿爷，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再三向方成确认之后，我和孙老爷子对视了一眼。
随即，便告诉方成，孩子已经没事了，休息个把月身体就会恢复如初。
当然了，打款的账号还是得告诉他。
毕竟这一单活儿，可是值三十万呢。
出了方家，上了车。
我马上问孙老爷子：
“孙老，您觉得方成的话可信吗？”
孙老爷子摇了摇头：“不像假的。”
“那尸魃怎么解释？”我皱眉问道。
说实话，要是放在平常，比如先生还活着的时候。
我一定会将尸魃这事儿归为普通的巧合。
但现在这个关头，我忍不住多想。
更何况，那只尸魃本来就不正常。
但转念一想，也不可能是某个人在暗中针对我。
这世间，没人任何人能做到算无遗策。
更没人能在好几年前就设下这么一个局，等我来钻。
可想到这儿，新的问题又出来了。
那烟儿爷是谁？
他为什么要故意养一只尸魃出来？
总不能是为了好玩儿吧？
“我也不太清楚。”
孙老爷子的回答，直接了当。
很快，我们回到了许家。
要找人，肯定少不了许龙的帮忙。
以他的能力，在其他地方不一定好使。
但在临安城，许龙还是有一些话语权的。
孙老爷子那边也没闲着，赶紧联系鬼市的人去调查。
一通布置之后，客厅里只剩下三人。
我、孙老爷子、许龙。
而冯凝月，则是洗漱休息去了。
去的时候，我特地给了她两支安魂香，让她能休息得好一些。
客厅里。
许龙放心电话，问道:“孙老，咱这样找能找到吗?”
不等孙老回答，我就抢先答道:
“这个人找不到也要找，至于原因我就不多讲了。”
“我懂。”许龙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得不说，许龙是真学聪明了许多。
现在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虽然刚才他只是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尸魃这玩意儿，跟行外人解释起来太麻烦。
而且知道得越多，离阴行就越近，就越危险。
要知道，自古以来，都是在各行各业混不下去的人才会选择入阴行。
包括现在也是。
有文化有本事的人，早去高楼大厦里坐办公室去了，谁爱干这些见不得光的活计?
所以我还是不解释的好。
“那我就先休息了，你们聊。”
许龙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当即离开客厅。
等他走远，我才压低声音开口道:
“孙老，烟儿爷这种级别的人，强不强?”
“强！”
孙老爷子点点头，沉声道:
“你想想，灵胎之体出世的时候，多少人争着抢着想杀你?只为练出一副品相好的血尸?”
“你再想想，血尸和尸魃差了多远?”
孙老爷子这么说，我就懂了。
这烟儿爷，不说他身手什么的，但说养煞炼煞这一条路子上。
他绝对是能让别人只可望其项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