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姜家祖坟的路上,我慢悠悠问姜峰。
他和高瓦匠之间,真的没什么吗?
白天的时候,我们在姜家找到了木质的马车。
姜峰最近出的车祸,都跟那放在房梁上的马车有关系。
姜峰说他跟高瓦匠没仇,这别说我不信了。
我估摸着连许龙都不会信。
如果他和高瓦匠之间真的没点恩怨的话,高瓦匠为什么要针对他?
二十年前,姜峰就已经是姜家的家主了。
而马车,放在了祠堂的房梁上,针对的就是姜家的家主。
听到我的问题,姜峰有些慌了。
他眼睛看着别处,闷着声不肯回答。
见此,我赶紧给许龙递了一个眼神。
许龙和他是好兄弟,我问不出来的东西,许龙应该能问出来。
许龙会意,马上拍着姜峰的肩膀,低声道:
“姜哥,你姜家的事情有多严重你也看到了,你有什么说什么,白兄弟才能帮你。”
不得不说,他们兄弟说话就是管用。
许龙才开口,姜峰就叹了口气,开始给我们讲述起了二十年前的恩怨。
二十年前,姜峰和他的几个兄弟,外出打工挣了点钱。
几兄弟一合计,先翻修祖坟再翻修祖宅。
几人当时找的人,就是高瓦匠。
但开始动工之前,高瓦匠不经意间提了一嘴,说是姜家的祖坟位置不算好。
姜峰一听,既然祖坟位置不好,那就挑个好的位置迁坟就是。
挑来挑去,挑中了高瓦匠家的祖坟。
但姜峰挑中归挑中,高瓦匠不同意啊。
人家祖坟好好的在那埋着,怎么可能给姜家老祖宗挪位置?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在中间拱火。
窜使着姜峰一家几兄弟,强行把高瓦匠家的祖坟给刨了。
那时候的农村,男丁多少就代表着家族强弱。
姜家一家六兄弟,高瓦匠,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挖高家祖坟的时候,高瓦匠去阻拦过姜家兄弟。
但没阻拦成功,反而被打了一顿。
高瓦匠的儿子觉得姜家这事儿办的不对,去讨说法,结果腿都被姜家兄弟打残了。
后来,姜峰听说,高瓦匠的儿子没几天就在堰村最高的山顶上,吊死了。
那段时间,姜家几兄弟也挺愧疚的。
于是,后来翻修祖宅,他们都是找的高瓦匠。
想着多给高瓦匠点钱,就当赔礼道歉了。
当时高瓦匠也接受了,乐呵呵地给姜家翻修了祖宅。
没想到……
姜峰说着,脸上满是悔恨。
我听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
姜家能有现在的光景,全靠二十年前姜家兄弟自作自受。
不过,这事儿也难办了。
既然高瓦匠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说明他们两父子,是要跟姜家不死不休的。
姜家人不死绝,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收手。
而且,在面对高家父子之前,我还得处理姜家铁棺生出来的煞。
不然的话,即使高家父子放过他们,他们的老祖宗都不会让他们安安生生地活下去。
没一会儿,我和许龙、姜峰三人,就到了姜家的祖坟处。
准确地说,是高家的祖坟。
才到场,我就隐隐看到了铁棺上方,有黑气升起。
不过,黑气很淡。
暂时形不成什么气候。
“姜老板,跪下吧。”
我指着棺材:
“现在,你姜家老祖可能不太高兴,该道歉道歉,该认错认错。”
姜峰没有犹豫,“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铁棺面前。
“老祖宗,是儿孙们不懂事,让老祖宗生气了,希望老祖宗能原谅我们这些后辈。”
说着,姜峰猛猛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他转头看着我,小声地问道:
“白兄弟,可以了吗?”
我轻笑一声:“问我干什么?问你家祖宗啊。”
生了煞气的,又不是我的棺材,是姜家老祖宗的棺材。
他不问姜家祖宗,反而来问我。
说句老实话,我要是他祖宗的话,我又该生气了。
姜峰倒也不傻,听到我这么说后,赶紧又“嘭嘭”磕头。
磕到头都破了,血染红了身前的地面,才停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棺材:
“祖宗,您就饶了我们这些后辈吧,我们都不懂啊,不然把您老人家供起来还来不及呢。”
姜峰话说完,我觉着棺材上的煞气差不多该消了。
可很奇怪,棺材上的黑色气息,非但没减少,反而变得更多了起来。
周围的温度,也慢慢在降低。
“姜老板,你先起来,这事儿不对。”
我赶紧把姜峰扶起。
他有些懵逼,问我:
“哪儿不对啊?”
我答非所问道:
“你先说说,当初你挪祖坟的时候高瓦匠的儿子死没死?”
“死了。”姜峰点点头。
“死了多久?”我再次问道。
姜峰想了想,告诉我:
“两天还是三天来着。”
“那祖坟是谁修的?”
“也是高瓦匠帮忙弄的,怎么了?”
我越问,姜峰就越是害怕。
他颤着嘴唇问我:
“高瓦匠不会往我家祖坟里塞什么东西了吧?”
我点点头,没说话。
如果事情真是我想的那样的话,这事儿可就真难办了。
我怀疑,这铁棺里面装着的,根本就不是姜家老祖宗的尸骨。
见我这样,姜峰明显是害怕了:
“白兄弟,你要帮我啊。”
“先回避吧你们。”
我摆了摆手,从包里摸出黑布条子和撬棍。
这铁棺里面装的是什么,打开就知道了。
东西准备好,许龙和姜峰也离开了。
我有摸出三炷青香,点燃,插在铁棺面前。
“贵人贵人,晚辈有事求见,恳请贵人出来一叙。”
开棺这行当,本就是给阴行的其他人兜底的。
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才交给开棺人。
所以,开棺之前,能请棺材里的主出来商量的话,自然要先谈谈。
换句话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尽量还是得避免开棺,
但这铁棺中的“东西”,好像不太给我这个面子。
我话才说完,三炷青香便齐齐折断。
看这情形,我也不打算跟棺材里的“东西”客气了。
我拿起撬棍,顺着铁棺的边缘,使劲一插。
而后,眼睛蒙上黑布。
“起!”
一声轻喝之后,棺材盖子被我撬起一丝来。
不得不说,铁棺就是难开。
光是这重量,就不是其他棺材比得上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一鼓作气,把棺材盖子给撬开。
可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
一只手,正搭在我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