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你是不知道,只要你一天还活着,我这心里就不踏实。”,夏乔依捂着心口,眉头微皱。
姜苏叶又问,“当真没有别的事情。”
夏乔依说道,“没了,看着你脸色越来越差,我就放心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姜苏叶叫住了她。
夏乔依顿住脚步。
“你走近些。”,姜苏叶示意她过来。
夏乔依戒备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姜苏叶叹气,“我这手脚都被捆着,我能对你做什么?只是此处人多嘴杂的,不太方便,你过来些。”
夏乔依看了看她身上的铁链,料定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就走了过去。
姜苏叶靠近她的耳朵说:“你头发乱了。”
“你~,贱人!”,夏乔依举起手又给了姜苏叶一巴掌。
一股腥甜在口中扩散,姜苏叶挑了挑眉,“慢走啊,少庄主夫人。”
*
“痒,知沐,我的脸好痒啊。”,夏乔依被缚住了双手,脸上已经有了不少抓痕,一旁站着一侍女替她冰敷缓解痒感,但并没有多大帮助。
她依旧一边哈哈大笑,一边难受得喊叫着。
“这么久了,看不出来是什么问题吗?”,齐云遮满是怒气地冲着大夫道。
大夫战战兢兢地回答,“启禀少庄主,这病症稀奇,实在是没见过。”
夏乔依不停地扭动着身体,“莫轻语,一定是她害我。”
齐云遮皱眉,“她人在丹石堂,要如何害你?”
夏乔依心痒难熬,只得承认道,“今晨我去丹石堂看她,她让我靠近些,就成了这副模样,定是她下毒害我。”
“好端端的,你去看她做什么?”,齐云遮不悦地起身,朝外走去。
姜苏叶感到脸上一阵冰冷,恍恍惚惚地睁开眼,才发现浑身上下已经湿透,有人泼了冰水在她身上。她眨了眨眼,试图挤掉眼睛里的水珠。
“醒了?”,齐云遮淡淡地问道。
姜苏叶舔了舔落在她嘴角的水珠,“沐哥哥你来了?”
齐云遮面无表情,“你会下毒?解药呢?交出来。”
姜苏叶答道,“会一点,解药得现配,放我出去我才能救她。”
齐云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紧紧地抓住姜苏叶的下颌,使她无法动弹,“和我谈条件?”
姜苏叶看着他,“除非你不想救她。”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齐云遮突然松开了她,冲旁边的黑衣人道,“给她松开。”
铁链解开的一瞬间,姜苏叶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正尝试着起身时,方久文带着不少护卫冲了进来,将她围住。
方久文一改往日和善的面孔,一步一步地向姜苏叶靠近。
齐云遮见他脸色铁青,满是愤怒,“父亲,你这是?”
方久文没有回答他,只看着姜苏叶道,“你都知道些什么了?”
姜苏叶嘴角微微颤抖着,双目闪烁着泪光,带着哭腔说:“方伯伯,你终于来了。”
闻言,方久文的面色缓和了些,“你,怎会用三痒散?”
“我也不知道,我就恍惚觉得这个东西可以捉弄人。”,姜苏叶满是困惑和无助地说道。
齐云遮问道,“父亲,莫轻语可有问题?”
方久文放下心来,笑了笑,“无事,是为父过于紧张了。你还有事与她交谈?那你先忙,我走了。”,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小惩大诫,这几日她也知道错了,差不多得了。”
齐云遮俯身行礼,“父亲慢走。”
方久文又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离开了。
齐云遮站直了身子,睥睨着仍在地上的姜苏叶,“走吧。”
姜苏叶抬了抬手臂,“我浑身无力,走不了,沐哥哥你抱我?”
齐云遮白她一眼,自顾自地走了。
姜苏叶在他身后喊道,“实在不行,扶着我走也行啊。”
……
“你瞧瞧,这小脸花的。”,姜苏叶假意给夏乔依把了把脉,“夏姑娘别急,我配药快得很,只需半日就将药给你送来。”
夏乔依委屈巴巴地望向齐云遮,“知沐,真的好痒,快痒死了。”
齐云遮威胁的对姜苏叶说:“你少耍什么花样,尽快将药送来。”
姜苏叶轻抚了一下鬓发,“沐哥哥,我知道的。我这就回我的院子,保证全力以赴。”
齐云遮轻瞥她一眼,随后只心疼地看着夏乔依,无视了她的存在。
姜苏叶见不得这场面,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怒火,自己站起身来,临走前还不下心踩了他一脚,齐云遮那张脸黑得吓人。不过她跑得快,没多久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轻语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茱萸哀嚎着跟在她后面。
姜苏叶说道,“死不了,快给我弄点吃的过来,我都快要饿死了。最好能备些糕点什么的,快去吧。”
等茱萸出去以后,她立马走到梳妆台,挑选了几样贵重首饰戴在头上。
“小姐,来了。你快尝尝,刚出锅的馅饼,我给你挑了几个。这几样糕点也是现做的,还有些热乎呢。”,茱萸端着好几盘点心摆放在桌上。
姜苏叶拿了几块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茱萸给她端了一碗甜汤,“轻语小姐,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姜苏叶喝了几口甜汤,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来,“你亲自给夏姑娘送过去,就说是三痒散的解药。”
*
天黑过后,泣嵇山庄门外的树杈上,一人已经站在上面等候了许久。
姜苏叶拎着一个包袱朝这边跑了过来。
“久等了啊,卫无声。”
卫无声双手交叉抱着剑, 淡漠地开口,“姜苏叶,你这身装束,是想逃?”
姜苏叶举着包袱给他看了看,“是呀,这不是很明显吗?”
卫无声又道,“你想让我和你一起逃?”
“对啊,你这不是废话吗?不然我叫你在这儿等我干嘛?”,姜苏叶做出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我不会跟你走的,没有解决忘魂萤之前,我会一直待在泣嵇山庄。”,卫无声无视她的邀请。
姜苏叶叹了一口气,“卫无声,你都在这儿一年多了吧,你看看你,有进展吗?”
卫无声的表情有些僵硬,“没有,但迟早会有的。你逃了,齐云遮怎么办?”
姜苏叶惋惜地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管他怎么办?他有夏乔依陪着呢,日子过得滋润得很,不比在赤焰谷的时候差。我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
卫无声嗤了一声,“你果然是半点心都没有。”
“嗨,我对朋友还是很好的,这不逃命都把你叫上了吗?”,姜苏叶笑了笑。
“朋友?我永远也不会是你的朋友。”,卫无声咬牙道,“即使你现在逃了,要不了多少时日,泣嵇山庄也会把你抓回来,与其被他们杀了,不如死在我的剑下?”
说完,卫无声持剑就朝着她刺过去。
“等等,你看这是什么?”,姜苏叶手上拿着一物。
卫无声在她眉间处堪堪止了剑,“你怎会有忘魂萤?”
姜苏叶将盒子关起来,“在丹石堂拿的。你可别忘了,片刻迷人心智,我也会,那些人也只能乖乖把忘魂萤交给我。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
卫无声问道,“拿到了忘魂萤,你打算怎么做?”
姜苏叶回答,“去雾荒阁,前谷主夫人的娘家,也是方久文的师门。说不定他们会有办法,不行的话,我带回赤焰谷,让赤药再看看。”,说着她叹道,“若是齐云遮是清醒的,指不定他会的更多。”
她的眼神暗淡下去,有些伤怀。
卫无声别过头去,“好,我跟你走。”
“那就快点,等下他们追来了。”,姜苏叶招了招手。
山间云雾缭绕,细细的朦朦湿气扑面而来,让人的睫毛上都沾上了水珠。
“这地方这般潮湿,和那丹石堂的湿度如此相似。”,姜苏叶拿帕子擦着脸上的水汽,“你说说,这么潮湿的地方,也能住人?”
卫无声用手擦了一把脸,不耐烦地说:“你们赤焰谷冰天雪地的,不也能住人吗?”
姜苏叶哼了一声,“卫无声,你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喜欢?拜你所赐。”,卫无声说完快步向山上走去,将她甩在身后。
*
“思羽,你终于到了。”,许季婉撑着油纸伞,非常欣喜,然后她瞥见旁边一人,惊道,“无声,是你,你还活着?”
卫无声见许季婉,也很意外,“是,你怎么在这里。”
许季婉答,“是思羽传书叫我来这里汇合,鸣谦他们也早到了。”
听到罗鸣谦的名字,姜苏叶的指甲嵌入了手心,她还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他和大哥。
“思羽!”,熟悉的声音传来。
姜苏叶循声看去,罗鸣谦微笑着看向她,一旁的罗方淮虽未含笑,但也没有她预料中的敌意,她的眼眶顿时有些湿润。
“两位兄长,你还好吗?”
罗鸣谦回答,“还好。”,罗方淮也点点头。
卫无声问道,“你让他们过来,是何意?”
姜苏叶解释道,“连山派精通冶铸之术,对蛇虫鼠蚁等也多有研究。而季婉的玉沙之血,想必大有用处。忘魂萤需要齐云遮的兰夜功法续养,我想玉沙之血对其肯定能够克制,不过我也只是猜想,再请雾荒阁过过眼,看能不能有解法。”
卫无声点点头,她说的确有道理。
罗方淮提醒道,“进去吧,宁阁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宁慈的头发已经花白,他年岁比宁些云还要小上几岁,按理说现在头发至多是黑白,据说是当初宁些云被赤焰谷掳走之后一夜白头,可见兄妹二人关系甚好。
见到姜苏叶时,宁慈脸色是有些不好的,他对姜苏叶说:“我本该杀了你,可方久文又是雾荒阁逆徒,现下泣嵇山庄危害江湖,比之赤焰谷有过之而无不及。等解决完泣嵇山庄的事情之后,再谈雾荒阁和赤焰谷之间的恩怨。”
罗方淮道,“宁阁主大义!”
姜苏叶将放有忘魂萤的盒子拿出来,问道,“敢问宁阁主,你对忘魂萤的了解有多少?可有克制之法?”
宁慈凑近仔细看了看,“此前从未见过此物,不过在雾荒阁有生长有一物,名为忘魂草,可助缓解病人疼痛,不知与此是否有些关联。”
姜苏叶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株苍翠中泛着白的植株,“忘魂草?可是此物?”
宁慈拿过来端详了片刻,“确是忘魂草,可此物乃雾荒阁特有,长在山中禁地,你是如何拿到的?”
“在泣嵇山庄的丹石堂中,遍地都是这草,我瞧着有些奇怪,便扯了几株。”,姜苏叶回答道。
罗鸣谦说道,“想必那忘魂萤还得靠此物喂养,我养的那只蜴便是常食苍曲草,颜色才与众不同。”
罗方淮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一定是喂养,或许是在上面孵化。”
罗鸣谦又道,“管它喂养还是孵化,那我们毁了这忘魂草不就行了,让它生也没得生,吃也没得吃。”
宁慈反对,“万物生来皆有灵,毁了忘魂草,对雾荒山恐有不妥。”
“毁了当然容易,重要的是如何去解,还有那么多人因忘魂萤失了心智,我们不能不管他们。”,卫无声也同样不赞成罗鸣谦的提议。
姜苏叶问道,“宁阁主,你虽不知忘魂萤的克制之法,那这忘魂草,可以与什么相克?”
宁慈沉思了片刻,摇摇头,“这就不知了,忘魂草虽有助于缓解疼痛,但病人服用后会产生依赖,令人上瘾,无药可解。虽长在雾荒山,但百年来,也无人再去用它入药,我派也无解法。”
众人同时垂下头来,一时无话。
“对了,子星书院有一本万物刻录,或许有对应克制之法。”,宁慈突然高声说道。
姜苏叶皱眉,“子星书院?”
许季婉也忙道,“子星书院现在与泣嵇山庄狼狈为奸,我们怕是连门槛都踏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