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大灯已经关了，只留床头边一溜的小灯还在亮着。
床上，夏侯亦和林婉都没睡，两人靠着床头沉默。
林婉回想着乖乖的反常，反思自己最近对孩子的疏忽，有点心疼，又有点懊恼，她叹了口气，正想躺下才注意到夏侯亦也没睡。
想孩子的事太入迷了，压根没注意到夏侯亦，这会儿看他也没睡还目不转睛一直看着她，有点莫名。
“干嘛？”本来那天夏侯亦那么说，她确实是有点生气的，不过经过宋希瑶一通分析后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再经过乖乖一打岔，她就忘了之前两人还闹矛盾来着。如今看夏侯亦这么奇怪又探究的眼神，有点不明白。
夏侯亦这头其实还有点心虚，之前听王玄佑说林婉很伤心，他信以为真，他还以为林婉还没消气，所以这会儿他才观察林婉，想着这么开口道歉。可酝酿了半天看见林婉一直愁眉不展，他怕等下自己嘴笨反而惹得她更生气，所以才一直纠结着怎么开口。
王玄佑那厮是怎么说来着？
对了，他说真诚是必杀技，遇事先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大半夜的，他突然一本正经郑重其事的道歉，把原本就蒙圈的林婉吓得一机灵，忙向另一边移了移，下意识就问：“错哪了？”
这一问不光林婉懵了，连带夏侯亦也被问懵了。
林婉是因为夏侯亦说的话跟她教育乖乖和小乖时，他们积极认错的态度一模一样，所以她才下意识这么说。搞得她像在训斥小孩一样。
都怪夏侯亦，干嘛突然道歉……
话说，他干嘛道歉？林婉压下抽搐的嘴角，铜铃般的大眼一脸茫然，等夏侯亦解释。
夏侯亦的身份和地位导致他根本没有给别人道歉的太多经验，虽然他对王玄佑的人品保留一定的质疑，但对他提供的恋爱建议还是比较信任的。
可如今……
不是说真诚道歉，积极认错就行了吗？林婉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她不够真诚？有可能……王玄佑那厮就说过自己经常面无表情。
夏侯亦有点紧张，道歉应该是什么表情？他想了想，突然想起女儿做错事后经常委屈巴巴的样子……
好像……
似乎……
他尽量调动了脸部肌肉，也做不出来，算了……
只好不确定，“哪都错了？”
林婉也不是真傻，她只是被突然的道歉弄得猝不及防，如今反应过来了，又看夏侯亦那不听使唤，各有各想法的五官，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女子眼眉弯弯，媚眼如丝别有一番风情，脸上的伤一点也没影响她的美丽，不知是不是错觉，声音婉转清脆如遥远的钟声传来，直击心房。
夏侯亦看着她，眼眸颜色加深，无意识地垂眸，看着脖颈那片凝脂般的美景，眸光在往下是随着她笑而不住抖动的峰峦，他吞咽了下口水，喉咙微紧。
林婉笑够了，回过神来才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夏侯亦好不容易道歉，她不能打击他，怕他恼羞成怒以后不再这样，思索了下，才说：“嗯，我原谅你，不生气了。”
“那什么，我刚刚不是笑话你，是觉得刚才的你好像小乖。”见夏侯亦抬眼看了她一下，为了更具说服力，她捧起夏侯亦的脸，在他脸颊上亲了吧嗒快速亲了一口。
“真的，你这样子太像小乖，老可爱了，我都忍不住亲你一口。”
这下终于雨过天晴，圆满了。
关了灯，夏侯亦躺下，手自然的往林婉那伸去，林婉自觉枕在他手臂上，窝进他怀里。
这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只是短短几天没有相拥而眠，夏侯亦竟觉得好怀念，这一刻才发现，身边如果没有林婉他有多不习惯。
这个女人跟带着孩子明明才出现在他身边没多久，竟像是一起相处了几十年，如今拥着她令他无比心安。
他情不自禁吻了吻她的发顶，嗓音里满是浓浓的歉意，“对不起，让你之前那么辛苦。”
伤好之前这几天都没安排工作，而且等下还想起来去看看乖乖，所以林婉并没有急着睡下。
见夏侯亦这么说，她也就跟他聊起来。
“也还好，没生小乖和乖乖的时候，还是攒了点钱的，不算辛苦。”
夏侯亦：“？”
夏侯亦之前让小黄调查过林婉，但只知道了个大概，如今提起，他就很想了解林婉的过去。
“可以跟我说说吗？”
林婉翻身，背对着夏侯亦，从原本的面对面抱着变成了后背抱的姿势。
“你也知道我是孤儿，之前在孤儿院时被退养过两次……”林婉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第二次被退养后就一直待在孤儿院了。读书的费用和生活费国家都有补助，但跟有父母的正常小孩也比不了。十几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经常饿肚子，但口袋又没钱。后来留心观察后求了一家小餐饮店给他们收拾碗筷什么的挣点钱，主要是能吃饱。”
没办法，只有小餐饮店舍不得花大价钱雇佣长期工，所以她找上门说只要给她吃饱，可以不要钱。老板后来还是有良心的，知道她是孤儿后，每个月还给了她300块钱。
夏侯亦哪有不知道，除了吃不饱，穿的肯定也不如别人，在学校里，你越弱越受欺负，林婉受的苦，何止只是吃不饱？
他的心像是被人捏住，疼得发颤。
林婉感受到了落在发顶的吻，小心翼翼，有动容也有怜惜。
“再后来有经验了，就各种找活干，只要肯用我，多少钱我都做。累点怕啥，晚上饿得睡不着才难受呢。不过这种挨饿的日子其实也不长。”林婉真的没觉得打工有多累，还能挣到钱。
“打几份工其实也没那么累，钱比想象的好赚，有的工作关联性强，动点脑筋可以两头挣。”
以前每天挣个几百块都开开心心，生活充实，有盼头。
“你到底都做过什么兼职？”夏侯亦突然想起了那个因为家庭困难而在麦迪迦达陪酒的女孩。
林婉俏皮一笑，“早上去贴小广告200一天，下午去铲小广告一天200。”
夏侯亦：还……还能这么干？
吓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