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不知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人的惨状。
衣衫褴褛,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破烂不堪。皮肤近乎焦黑,头发竖起,虬髯尽曲,所幸须发没被烧掉。
这年代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须发都没了,怕是打击不小。
不过这都能剩口气,生命力也真是堪比小强。
吕布摇摇头,苦笑道:“你这都被电成非洲人了,居然还没死,命可真硬,祖坟冒青烟呀。”
左右打量眼前之人,吕布犹豫许久,不知该如何施以援手,只怕一个不小心,反倒害他加重了伤势。
“道友……”
他嘴唇颤动,声音微弱,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要费尽全身力气一般。
吕布以为他要交代遗言,赶紧把耳朵凑近过去。哪知他用尽力气,挤出了一句话:“非洲,在何处?”
非洲在何处?你都快一命呜呼了,还有心思问这?
吕布有些哑口无言。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小命吧!我可不是大夫,不懂救人,你这伤势实在太重了。”吕布左右打量了几眼,又道:“要不还是放弃治疗吧,连坑都省得挖。”
“道、道友,救我……”
吕布白了他一眼,“知道喊救命了?”
一时还是觉得无从下手。
来回踱了两步,吕布无计可施,只得试探问道:“要不,我背你去找大夫吧。”
却见他极轻微地摇了摇头,声若蚊蝇,道:“真、元。”
真元?现实中真有这玩意?
不过自己连内力都有,这世界有真元,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你是说真元?可我没有那东西。”
吕布明显从他呆滞片刻的眼神里,领会到他的意思:他不信。
“我一介武夫,内力是不少,但真没有你说的真元。”吕布摊开双手,凝聚出一缕内力透于指尖。“你看。”
“那你方才为何喊我道友?”
吕布凑过去听,断断续续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来修道之人能修炼出真元。
“这……”吕布有些尴尬,“刚不是打雷吗?”
吕布打了个哈哈,接着道:“我喊着玩的。”
……
无奈之下,吕布背起被雷劈中的倒霉蛋,往回走去。
有真气的人不好找,找个大夫总不难吧?
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模样,但吕布总觉得他体内还蕴藏着难以言表的能量。
一时半会应该死不了。
能救。
更何况,能挨雷劈而不死的人,想必是有其特殊之处。这不得好好探查一下?
沿途汇合了高顺、成廉,让高顺带队缓缓先行,自己和成廉先送伤者去寻个大夫。
三人没有骑马,怕伤者经不住颠簸。
至于背人的重任,自然是交给了成廉。
一路打听之下,三人来到一处医馆。大夫满脸震惊地看着伤者焦黑的惨状,惊叹不已。
经过一番诊查,苦思冥想之下,仍是束手无策。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大夫给开了些固本培元的药,当下就煎煮了喂其喝下。
三人找地方歇了许久,伤者的状况也终于是缓和了过来,虽然仍是行动不便,但已言语无碍。
“道长,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为何会去那等凶险之地?”吕布准备探查一下这道士的底细。
“贫道……嗯?你如何知晓我是道长?”
吕布瞥了他一眼,无奈道:“之前我喊道友,你应了。”
“原来如此,军爷真是聪慧过人。”道士又兀自摇头晃脑,接着道:“贫道乃琅琊道士,至于你说的凶险之地……对,也不对。”
“别卖关子,把话说完。”吕布催促道。
琅琊道士抬手抚过下巴胡须,沉吟道:“白波谷素来风和日丽,雷电也是罕见至极。不过也确实是凶险之地,凶险在谷内有黄巾余党数万人。”
“看来就属你倒霉,连打雷这种事都叫你撞上了。”吕布点点头,啧啧称奇。
“这……”道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没有反驳。
“老实交代,你到底给多少良家女子许下了海誓山盟,骗了多少女子的芳心,才让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天打雷劈。”吕布嘴角含笑,逗起了琅琊道士。
“休得胡言!”道士气得吹胡子瞪眼,仿佛蒙受了巨大的不白之冤。“贫道方外之人,一心修行,不近女色,哪会如你所言,行那等狼心狗肺之举!”
见吕布不信,道士义愤填膺,脱口而出:“如有半句虚言,贫道愿天打雷劈……”话没说完,猛然一顿,醒悟过来自己又说到天打雷劈的话,懊恼不已。
“哈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话说,琅琊到并州白波谷,相距数千里,道长为何跋山涉水来到此地?”
琅琊,即后世的山东临沂,而白波谷在山西临汾,该有七八百公里的路途,想必不是随意的云游至此。
“这……”道士沉吟片刻,又是没了下文。
“可有什么难言之隐?”吕布追问道。
道士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贫道……贫道自是有事要做。”
吕布眨眨眼,认真看了道士几眼,暗道这道士不谙世故,虽然年纪不小,心性却有若稚子,连撒个谎都不会,不过也是难得的赤子之心。
“你还没告诉我,那非洲究竟在何处?我大汉十三州,之外还有个非洲吗?”
见道士转移了话题,吕布便不再强人所难,准备以后有机会再旁敲侧击一下。
“非洲不在我大汉境内,有数万里之远,那里的人,全身肤色皆黑如煤炭。”吕布忍住笑意,“就跟我初次见到你时,你的模样差不多。”
道士感叹道:“世上竟有此等模样之人!不知那非洲究竟在何方位?贫道若有机会,也愿去一探究竟。”
见道士甚至都没有怀疑自己的话,吕布本来准备要解释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数万里之遥,自己肯定是没去过的,那又从何得知?这道士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吧。
“什么方位吗?”吕布挠挠头,回想了下以前看过的世界地图,“走海路,往东南方向,或者走陆路,往西南方向都能到吧。”
“非洲有两处?”
“就一处。”
“那为何从东南跟西南去,都能到?”
吕布用看智障一般的眼神,无语地看着道士,“你不知道地球是圆的吗?”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