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芒怔愣的看着他，心顿时软下去一瞬。"我没有受伤，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顾正辞的目光依旧紧盯在她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变化，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的亮光骤然消失。"那些照片没伤害到你，可是我让你受伤了。"
他是指路路那件事。
陆星芒的表情果然冷沉下去，撇开脸，逃避的很明显。"对不起，当时…"
顾正辞声音艰涩，刚出口几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陆星芒替他说："当时是你权衡利弊的结果，我理解。"
她垂下眼，"就如同我当初，救了唐周，忘了你一样。"
"我们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只不过，我心里还是不舒服。"
顾正辞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陆星芒继续："既然话都讲到这里了，我们就索性说开吧。"顾正辞僵硬的点头，等着她接下来的话。"我是替路路感到难过，如果当事人是我，我肯定不会怪你，因为我知道这是我欠你的，哪怕我没有欠过你，我也能做到原谅你，当做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可是路路…."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有些刺痛，"他还那么小，他的父亲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救他，他长大后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觉得自己的父亲并不爱他
"我爱他！"
顾正辞高声打断她，急切的说："我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儿子。"
"我爱他胜过自己的生命，你怎么可以这么质疑我？"
顾正辞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失望，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痛。
他从没想过她口中的语言会这么伤人。
陆星芒的眼睛也有些发疼，转过头，深吸了口气，才缓解心里的窒痛。"我没有质疑你，我只是觉得他应该会很难过，他当时被顾北绑架时肯定很可怜，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帮他…"
顾正辞身体紧绷到微微颤抖，眼尾猩红，红的刺目，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陆星芒，却又缩回去，自己转过身去。
他眼中闪动的泪光滑落，并没有让陆星芒看到。
两人全都没有动。
陆星芒站在他身后，他的肩膀明明那么宽阔，像一座山一样，此时却脆弱的不堪一击。
心里有些苦涩，这些话会伤到他，意料之内，可若不说出来，她心里也很难受。
过了许久，陆星芒才从背后拥住他，"对不起，我当初没有选择救你，我们这次两清了好吗？你别怪我，我也替路路原谅你，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顾正辞身体一僵，任由她抱着，他已经不流泪了，可眼眶已经酸疼的厉害。
他难以呼吸般，反复深呼吸才抑制住心里的疼痛，艰难的挤出一个字，"好。"
陆星芒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松开他，绕过去就要去看他的脸。
顾正辞却转身往洗手间走去。"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他声音是沙哑的，带着些许闷声。
哭过了？陆星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她从来没有见过顾正辞哭，他那样一个人，流血中弹都没皱过眉头，却因为自己的几句埋怨，哭了。
这一刻，陆星芒的难受程度不亚于知道他放弃路路的时候，她的心彻底软了，对他的埋怨在这一瞬也消散了。
这一刻，她理解了他做出选择时的痛苦，就如当初的自己一样。
是啊，他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他的取舍何尝不是对他的惩罚。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
水声好像在掩饰着什么。
陆星芒呆滞了两秒，迈步走上去，直接打开卫生间门。
顾正辞站在花洒下，他的衣服并没有脱，失神般的站在那里淋水，自然也没有听到陆星芒进来。
他垂着头，眼位还是猩红的，灵魂好像被抽离了一般，身体被巨大的悲痛笼罩着。
陆星芒迟疑的走上前，水淋在脸上，一片冰凉。
她一惊，立刻冲过去把水温调高。"你疯了，身体有寒症，还洗冷水澡。"
顾正辞缓缓抬起头，对她扯了扯嘴角，"抱歉，忘了。"
陆星芒这才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失落、沉重、自责、懊悔…复杂的快要把人涅灭。
惨白的面容，猩红的双瞳，从所未有的失落和狼狈。
像是被人遗弃的幼兽。
陆星芒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酸胀，冲过去抱住他。"顾正辞，我们都忘了以前，我们以后好好生活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了好不？"
顾正辞张了张嘴，哑声说了个，"好。"
再也不分开。
这是他毕生所求的，可在这一刻，她妥协的情况下说出口，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陆星芒不管不顾的去吻他的唇，他僵了下，开始苦涩的回应。
他身上湿透的衣服被丢在一旁，连带着她的衣服也卷在一起。
他们在花洒下接了一个漫长的吻，她没有停的迹象，他就继续。
她被他抱着靠在墙上，他们紧密相拥，曾经的那些温情缱绻好像又回来了。
对于二人来说都有些不太真实，像是在做梦。
这一夜，是路路被救回来，二人真正上在一起的一夜。
做完后，他们是抱着入眠的。
只是这份甜蜜温情下，还是弥漫着淡淡的苦涩。
翌日清晨，陆星芒是在顾正辞的臂弯里醒来的。
顾正辞已经醒了，他正侧着头在看手机，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他立刻熄灭手机看过来。"醒了，饿不饿？"
陆星芒眼神还是有些朦胧，刺目的阳光没有遮挡的照射进来，她伸手挡了下，低低的应了声，"还好。"
顾正辞看着他挡在眼前细细的手臂，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角。"那你休息会儿，我去给你拿吃的。"
陆星芒嗯了声，又躺回床上。
不是梦，是真实的。
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彻底过去了。
他们只需要往前看就行。
顾正辞很快把早餐端上来，都是陆星芒喜欢吃的。
他放下早餐，又找了件衣服给陆星芒套上，把她抱坐在腿上，几乎是一口一口喂到她嘴里的。
本该是甜蜜的，可陆星芒的胸口却突然涌入一阵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