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辞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悲痛，"顾北和夜九鸣同时威胁我，我选择...来救安安。"
陆星芒眸光晃动着，看着他，眼神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可还是隐隐泄露出些微酸涩。
顾正辞没有解释太多，比如，他接到顾北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在去东郊的路上，再返回西山必定要花更久时间。
而且，这也是他权衡利弊的结果，在他看来，夜九鸣的危害性大于顾北。
可他身为路路的父亲，路路出生后，他本来就没尽职尽责扮演好父亲的角色，现在，还在生死关头选择了外甥，无论自己的理由多么充分，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他选择坦诚。
陆星芒听后沉默良久，没有指责，也没有悲愤，只是低着头，放在腿上的手攥紧。
席慕诚也震惊的瞠目，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现在无论是想道谢和是道歉，都无疑会在陆星芒和顾正辞心口上扎刀。
他不敢设身处地的想到自己是顾正辞会怎么选择，因为无论做哪种选择，对他来说都是可以懊悔一辈子的事。
最后，他选择把油门踩到最快。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达西山。
那一处有个废弃的乌托邦娱乐园，是之前顾北开的，后来他被抓进去，这个地方就废弃了。
下车的时候，陆星芒并没有去搀扶顾正辞，急忙往里面跑。
自从顾正辞坦白后，二人一路上就没有交流。
席慕诚一路上心理压力很大，现在看到二人一前一后,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先顾哪个。
顾正辞他她扬了扬下巴，"跟过去，别让她出事。"
席慕诚立刻追过去。
乌托邦的厂门打开，里面还保持着之前营业的各种娱乐设施，不过三年了，有些东西已经慢慢腐坏，空气中的尘埃和腐气充斥着人的鼻腔。
陆星芒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球桌上被绑着的路路。
路路坐在桌子上，嘴上还被封着胶纸，眉头皱成一团。
他没有哭，很勇敢，却在看到陆星芒的那一刻，疯狂的呜呜起来。
顾北手里拿着球杆，就在另一张台球桌上打台球，很是惬意，周围站了不少彪形大汉，有的人手上还拿着枪。
顾北看到陆星芒，立刻停下打球的动作，有些惊喜，更多的是意外。"嫂子。"
他惊呼出声，"你醒了！我还以为这辈子你就是个植物人了，为此我还惋惜了很久。"
自从进门后，陆星芒的目光就在路路身上，听到他说话也没看他，眼神安抚的看着路路。"路路不怕，妈咪来了。"
路路摇摇头，呜呜出声，好像在说路路不怕。
陆星芒朝儿子鼓励的笑了笑，这才看向顾北，"放了他,你想报仇，找我。"
顾北半坐在台球桌上，笑的顽劣，"当然得找你，还要找顾正辞，多亏了你们俩让我变成江城的笑话，还让我无缘无故的坐牢，这口气我怎么都咽不下去。"
陆星芒："张妈的死是我们误会你了，跟孩子没关系。"
"呀。"顾北故作吃惊状，"没想到啊，嫂子也有承认错误的一天。"
陆星芒抿着嘴，"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顾北脸色骤然一变，凶相毕露，"那既然错了，就要为你们的错误付出代价，我今天没打算这么容易放过你们。"
"顾正辞呢？"
他恶狠狠的问。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到门外顾正辞的声音传过来，"我在这里。"
顾正辞腿伤了，可走过来的步伐依旧是稳健的。
陆星芒知道他在强撑，可这个时候，她却没有精神去心疼他。
顾北看到顾正辞，立刻红了眼，像看到杀父仇人一样。"顾正辞，跪下！"
他手里拿着一把枪，指着路路的方向，"否则，我就开枪杀了你儿子。"
陆星芒和席慕诚皆是一怔，目光齐齐看向顾正辞。
顾正辞几乎没有犹豫，双膝跪在地上，目光直直的看着顾北。"还有什么要求，一起说吧。"
顾北哈哈大笑，以前他事事被顾正辞压他一头，即便当时他是个残废，他们之间的博弈自己也从没赢过，没想到，他也有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一天。
顾正辞，以前有多心高气傲，现在在他面前就得多卑微。
笑够了，顾北直起身，谈起往事："外界一直传是我害的你残废，我父亲为了争夺家产害了你父亲和叔叔，这些根本是无稽之谈，可这么多年，你就任由这种谣言发散，害的我们父子二人无法在江城立足，你不是自诩行事光明吗，为什么不替我们澄清？"
顾正辞也不怕激怒他，如实说："因为你们并不无辜，你父亲和何家人勾结，还把公司的机密卖给对方，何家是国家的叛徒，你们是在为虎作低。"
顾北冷哼，"谁让祖先偏心把家产留给你们这一脉，我们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们得了便宜还卖乖，仗着有政府撑腰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活该家里的男人都死于非命，只是很可惜，你还活着。"
顾正辞敛着眼，嘴角抿得很紧，并没有理会他。
一只手却悄悄的伸到身后，比了一个立刻行动的手势。
顾北显然说到激动处，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他面目狰狞，目眦欲裂的继续对着顾正辞咆哮："我今天就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你、陆星芒、还有你儿子，谁都别想走出这里，我要让你亲眼看到你儿子和妻子死在你面前..."
说着，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刚拉开保险销，一道枪声响起。
子弹直接打中挟持路路那人的脑门。
鲜血喷溅出。
陆星芒朝路路大叫了声，"路路，闭上眼。"
路路立刻听话的闭上眼。
然后就听到砰砰几声，数不清的枪声响起，他细嫩的鼻腔下，全都是硝烟和血腥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枪声消失。
有好多人的脚步声响起，很沉重，莫名让人心安。
紧接着，路路就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里。
陆星芒抱住路路，细声在他耳边安慰，"路路乖，没事了。"
路路还是不敢睁眼，呜呜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