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收手吧。”
陆星芒抿着嘴,愤恨的看着他,没说话。
“你想让我们怎么做,只要你能消气,你告诉我们,别再做这种事了。”席镇英的口气几乎是祈求,眼角濡湿。
陆星芒几乎是不假思索,恶毒的说道:“想让我消气,好啊,那你们席家人都去死啊。”
席镇英惊诧的看着她,被她眼中的恨吓到了。
来的路上,他想过自己怎么补偿她,想过自己该怎么认错,想过双方误会解除相认的画面。
可怎么都没想到外孙女对亲人的怨恨这么深。
他以为城城的女儿会像她,纵使倔强可心却是软的,再怎么对家人有怨恨,也说不出让家人去死的这种话。
可眼前的这个女孩,倔强狠辣,有一半城城的影子,可另一半陌生的令人心惊。
席镇英身躯晃了晃,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勉强站稳。
席容孝和席容义脸色都不好看。
被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这么诅咒,饶是他们对妹妹再愧疚,这一刻,也怒上心头。
尤其是席容义,素来霸道强横,手段狠绝,怎么能忍受人这么挑衅。
“臭丫头,说话别太猖狂,老爷子肯给你几句软话,你就接着,还敢蹬鼻子上脸,你真当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陆星芒冷眼看着这个所谓的二舅,冷哼,“你们当然敢,我知道你们席家人六亲不认起来可以杀妹妹,更何况是我这个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
“你!”席容义瞪眼看着她,气得呼吸急促,半晌没说出话。
席容孝皱眉,给席容义使了个眼色。
席容义愤愤不平的收回目光。
席容孝这才看向陆星芒,面色平静,可眼神却流露出对陆星芒的不满。
“孩子,我们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的,这里也不方便,不如进去,老爷子身体刚好,不能再受刺激了。”
陆星芒安静的靠在顾正辞的怀里,抿着嘴,一点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场面顿时僵住。
夜九鸣不得不出来当这个中间人。
他看了眼顾正辞,说道:“顾总,这并不是单纯的私人恩怨,迟早要面对面把话说开的。”
顾正辞冷眼睇他,“这里有你什么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夜九鸣好脾气的笑了笑,“咱们的账慢慢算。”
顾正辞冷哼,低头看向陆星芒,眸子瞬间软下来,低声问:“你说呢?”
陆星芒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
反正这件事情也瞒不住了,不如说开,看他们席家人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
陆星芒坐在沙发上,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可小脸依旧惨白,身上散发的攻击性却不比平里的少。
她一双冷眸,看着对面的席家人,冷漠中带着厌恶。
席镇英坐在对面,席容孝和席容义站在他身边,京惕的看着陆星芒。
就怕她突然发疯,再把老头子气的晕倒。
席镇英开了口,气息微弱,带着些许懊恼:“当年的事,我有可能错怪你妈妈了。”
有可能?
这个词就挺好笑的。
这么勉强,这么委曲求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被迫说这番话的。
陆星芒看着他沉默数秒,突然哂笑一声,讥道的说:“
“你有可能错哪了?”
席镇英哑然片刻,才低声说道:“我不该误会她害了佳佳。”
陆星芒冷漠的问:“那她害了陈佳佳吗?”
所以,因为一件莫须有的事,你们这群亲人排挤她,污蔑她,还把她赶出了家门,让她对你们心如死灰,而你们。
“却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呵护备至,甚至还养虎为患,害得她客死异乡。”
静。
—阵死寂。
席镇英和两个儿子都没开口说话,沉着脸,拳头紧握。
后悔吗?
陆星芒当然看出他们的后悔,可这怎么能够呢?
“你们知道我妈妈怎么死的吗?”
陆星芒看着他们,笑着问,目光却是刺骨的寒意,扭曲的快感占领着她的身体。
“我妈,是被陈佳佳害死的。”
空气更加沉默了。
“不,应该说是被你们害死的,要不是你们的冷漠,你们对陈佳佳的纵容,她也不会胆大到,即使我妈妈离家数年,她还不远千里的来到江城害她。”
“是你们,害、死、的、她!”
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死寂过后。
席镇英沉重的呼吸响起。
席容孝和席容义也握紧了拳头,面色悲痛。
“甚至,在她死后,还要被陆震国泼脏水,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要把她骨灰扬了。”
席镇英自然不知道这种内情。
现在听她这么说,只觉得心脏疼痛难挨,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席容孝见状,立刻掏出几颗急救药塞到老爷子口中。
“爸,我们先送你去医院,妹妹的事之后再谈好不好?”
席镇英瞳孔元整,下颌骨像是失去了作用,张着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发出几句含糊不清的吃语。
双臂在空中胡乱的摆了摆,艰难的说道:“啊,城城不…走...带城城....走
二人看到老爷子这种情况,立刻紧张起来,一左一右架着老爷子的胳膊就往外走。
老爷子双腿像是软了的面条,连步子都迈不开。
索性席容义弯腰将老爷子背起来,快步就往外面的车子走去。
陆星芒冷眼看着这一幕,直到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紧绷的面色才缓缓松下来,冷眸中也覆上一层水光。
顾正辞从一个房间走出来,单膝蹲在陆星芒身前,替她擦去眼角的湿润,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说:“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陆星芒转眼看向他,眼泪再一次从眼眶滑落。
“顾正辞。”
“嗯?”
“这辈子,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当然。”
“你能不能一直对我好,永远不要背叛我。”
“当然。”这一刻,顾正辞心软的一塌糊涂,可看到她的眼泪是为别人流,又说不出的来气。
想狠狠敲她的脑袋,提醒她自己才是他最重要的人,别人都不配让她这么伤心,又舍不得。
顾正辞抱着她离开,一路上也不曾放开,直到把她放到病床上,双臂才得到短暂的解放。
席镇英再一次被送到抢救。
这一次明显严重太多,过了四个小时,老爷子才从病房内被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