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此言一出，教室后排的一群男生立马发出打趣的应和，还有人毫不避讳地直呼牛逼，教室里原本安静严肃的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
王子津微微仰起头看向讲台，却恰好见姜临风的目光也扫过来，里面似乎带上了些——
挑衅？
王子津不太确定，似乎对方就是在故意针对自己？还针对得这么明显？
班主任站在一边，正等着姜临风再说些什么，却见姜临风已经微微鞠躬，然后径直走下了讲台，回到座位。
“那，开始投票。”
班主任让开讲台上的位置，坐在下方的同学三三两两离开座位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两人的名字后面画上“正”字。
于梦洋拽着王子津走上讲台，神色激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王子津一脸无奈，默默瞧着她，低声问道，“你一开始就认识姜临风？座位的事也是你故意弄的？”
“哎呀，别这么说嘛，我跟他不熟的。”于梦洋一边说一边一脸嫌弃。
王子津：“……”
于梦洋拿起一支粉笔在王子津的名字后面画了两笔，然后拉着王子津下台，走在过道上，王子津没忍住吐槽道，“所以你刚刚为什么要拉我上去？”
“我这不是没想到嘛。”于梦洋笑着坐到位置上，临了不忘朝姜临风同样走回座位的姜临风露出一个揶揄的笑。
王子津坐回位置上，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姜临风，心里却觉得对方一贯表现出来的高冷人设崩塌得连渣渣都不剩。
果然，不就是一高中生吗，高冷个什么劲儿，她见过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姜临风冷眼瞥着她，“你看什么？”
“看你啊！”王子津干脆正视他的眼睛，眼中染上笑意，“你长这么好看我还不能多看两眼了？”
一边说话王子津一边看向黑板，投票环节结束，姜临风和她的票数差不多，但显然姜临风的自信发言更胜一筹，王子津只好又转过头默默补充道，“身为学习委员，以后我还要跟你学习呢。”
姜临风僵硬地移开视线，只觉得被王子津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不是没有被同龄女生赞美过长相，只是她们要么害羞，要么眼神躲闪，怀着暧昧的心绪，还从来没有人像王子津这样，说得这么坦然，直白且坦然。
直白到像是真诚的赞美，又绝没有别的意思，反倒将他之前冲动之下的班委竞争之举衬托得小肚鸡肠，像是故意找茬。
而他又清楚，自己就是故意找茬。
这感觉就像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以后学习委员就是姜临风同学了。”班主任尽职尽责地站上讲台，开始选纪律委员。
王子津看出姜临风的不自在，笑了笑，收回眼神。
笑死，伸手不打笑脸人，高情商发言和教育心理学可是作为一个老师的必修课，不巧，她立志成为一个老师，再不巧，她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这还不妥妥拿捏？
班委竞选结束，王子津认识的人里面，除了姜临风当上了学习委员，班长是室友张雅倩，还有一个便是斜后桌陈煜皓成了体育委员，其余的人都没有参与竞选。
选完班委之后众人又简单分了组，班主任离开教室，让班长组织同学去教学楼底的教材室搬运本班的教材，然后分发教材。
班长应下，然后安排组长带领好小组成员一同出发。
不巧，姜临风被迫成了他所在那一列的组长，王子津原本差一点中招，但她却顺势把职务推给了于梦洋，还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堆类似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这是在锻炼你的能力”，“要抓住这次机会”的话。
被于梦洋吐槽为PUA十级选手，甘拜下风，便接受了做小组长的任务。
等取完教材，发完教材，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点，班主任不在办公室，班长便让大家自习，王子津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课本。
语文和英语一向是她的强项，教材她也早看过了，根本没什么好看的，但理综和数学教材对她来说比较陌生，里面大半的东西她没提前学过。
新教材上有油墨印刷留下的香味，她一直都十分喜欢这个味道，喜欢这种——
知识的味道。
她很迷恋这种味道。
她所在的乡镇，镇上只有一所小学和一所初中，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师资力量堪忧，老师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是初中老师。
一同上课的同伴，没几个是在认真学习的，每次考试只有寥寥几人在乎考试成绩，在乎那一纸分数，其他的人大都是玩世不恭的态度。
因而中考的时候，有幸能上高中的人寥寥无几，很难说清他们的命运是咎由自取的苦难，还是代际遗传的悲剧。
但她总希望自己能够做点什么。
就像在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她认真学习，跟班里成绩同样名列前茅的几人搞好关系，大家一起相互鼓励，相互学习，对于成绩差的同学，来问她问题，她也有问必答。
她看过很多关于教育学的书，跟身为老师的父亲促膝长谈，说社会境况，说人世艰辛，但她还是想做点什么，哪怕她深知自己的力气那么微不足道。
姜临风同样无聊地翻着手里的书，语文英语他不感兴趣，基本没看，理综教材看了几眼就合上了，他提前学过一些，不算难。
反倒是翻着数学教材看起来，草草扫过，这些知识他早就学过，比起数学竞赛题，这些题目都太简单了。
余光中，他瞥见王子津在发呆，盯着语文教材，不知是哪一篇课文，满的文字，然后发呆。
“铃铃铃——”
一道铃声打碎王子津的胡思乱想，教室里闹起来，于梦洋转过身拍了拍王子津的桌面，“看着语文书发什么呆呢？当文艺青年呢？”
王子津回过神来，重重合上书，语气轻快，“没有，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
于梦洋转而将目光投向姜临风，“走吧，姜少，赏脸一起去食堂？”
姜临风冷着脸看他一眼，却没有拒绝，拿上饭盒，跟王子津一左一右走在于梦洋两边。
“唉，子津你是在哪里读的初中啊？不是初中部的，全市第二，你不会是隔壁二中的吧？”于梦洋一边向前走一边看着王子津笑道。
“额，不是。”王子津摇头，如实答道，“是个乡镇初中，离这里挺远的。”
“我去，这么厉害！”于梦洋一惊，“学霸在哪里都是学霸，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啊。”
“啊，还好吧。”王子津笑了笑，语气轻快，“都是卷出来的。”
“那没事儿。”于梦洋狡黠一笑，看了看王子津又看了看姜临风，“这也是个卷王，以后你俩加油卷，看谁卷得过谁。”
王子津看了一眼姜临风，又看看于梦洋，后者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她只好无奈到，“卷不过卷不过。”
相处这短短的一段时间，王子津觉察出姜临风对自己莫名的敌意，或者说戒备，有点像胜负欲作祟，经于梦洋这么一提点，她已经大致猜出了原因。
可能，姜临风太在乎成绩了，对于可能超过他的，作为第二名的自己，有点戒备和特殊关照？
既如此，她不妨谦虚一点，让一步也没事，好歹是同桌，她才不想恶性竞争，不如大家团结合作，以后还能随时问题，这不相当于半个老师吗。
“姐妹，别妄自菲薄啊。”于梦洋拉着王子津排队，“话说我还没来过高中部这边，也不知道这里的食堂好不好吃。”
“今天试试不就知道了？”
“也是，明天咱们去二楼，听说上面的东西好吃。”
于梦洋跟王子津你一言我一语，姜临风跟在后面听两人讲话，神思天外，于梦洋这才终于注意到他，开口揶揄道，“姜大少爷，今天下午开学典礼，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又要去见你的学霸女神了？”
姜临风皱眉，“跟你没关系。”
“哟哟哟，说你两句你不会还害羞了吧？”
于梦洋还想说什么，王子津戳了戳她的胳膊，示意她赶忙打饭，她这才止住话头。
三人打好饭，于梦洋和王子津两人找了个空位，姜临风似乎被于梦洋的话激到，也不跟两人走在一起，而是去了另外一处空桌。
于梦洋看姜临风走了，这正合她意，两人一坐下，她便拉上王子津开始八卦。
“大小姐，这下你可以解释解释为什么把我稀里糊涂和姜临风凑成同桌了吧？”
“唉，这不是……”于梦洋俏皮地眨眨眼，“主要是想给他一点压力。”
“你是不知道，从小我就活在他的阴影下……”于梦洋故作矫情地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看得王子津直呼西戏精，“而你，我的好朋友，我看好你，用你非凡的智商卷死他！争取给他明亮的高中生活添上一层厚厚的阴霾！”
王子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