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信率领燕军再次出发,往北邙山而去。
皇甫嵩并没有跟随,洛阳的将士疲惫不堪,需要休整,而且还有数千降军需要看押,不能出现差池。
刘信没有冒进,来到北邙山后,便安营扎寨,分派兵力,围绕北邙山巡逻。
已是雨过天晴,次日一早,刘信便命将士进山搜索。
北邙山虽然并不大,但也绵延数十里,现在还在夏季,山林中枝繁叶茂,山中也地形复杂。
玄甲骑将士都是骑兵,进山搜索也算是一次大挑战。
而且只有五千人,对于偌大的北邙山来说,算是杯水车薪了。
一连三日探索北邙山,却依旧没有找到王匡等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对于汉末时期的枭雄,刘信一个都不敢疏忽。
无奈之下,刘信只能派人渡过黄河,到河内郡命徐晃再派些人马过来。
徐晃早些时候接到刘信下令攻占河内的消息,当机立断,领一万骑兵和一万步兵星夜兼程赶往河内,后面还有一万步兵押运粮草。
徐晃接到刘信的命令,立即派遣颜良领五千骑兵和五千步兵前往北邙山协助刘信。
时间又过去七日,在一万五千人的北邙山大搜索下,终于在北邙山靠近黄河的一处断崖下找到了王匡等人。
看来这些人已经绝望,选择了最无奈最悲壮的死法。
刘信看着这百余具尸体,心生感叹。
看样子王匡应该死了很长时间了。
想必是田畴的一刀和吕布的一箭致使其流血过多,又加上淋雨,伤口感染。
恐怕在当晚,王匡便已经一命呜呼。
但这百余名亲卫,在粮草短缺、走投无路、且主公已经死了情况下,还能陪在身边,不离不弃,真是忠义之士。
刘信吩咐颜良道:“公骥,挖坑把他们埋了吧。”
颜良对于如此忠义的将士也是由衷的佩服,当即领命而去。
返回洛阳,刘信跟皇甫嵩叙述了此事,皇甫嵩也同样沉思良久。
片刻后,刘信开口说道:“皇甫大人,孤已派人去收复河内郡,很快便会传来消息,您可派遣可用之人暂领河内太守,我军将士休整一下,便要返回燕国了。”
此时的刘信是真没想独吞河内。
现在中原各个诸侯正在为地盘争的头破血流,刘信还不想现在参与进来。
若是将河内收入燕国,恐怕会引起其余诸侯的注意和忌惮。
而且皇甫嵩就在这里,私自占领一郡之地,不合礼法,若是自己私吞,恐怕会激怒这位老臣。
于公于私,占领河内都得不偿失。
皇甫嵩却非常惊讶,一郡之地虽不算大,但积少成多。
其余诸侯哪怕只有一郡之地的,都卷入了此次中原乱战。
刘信难道真的没有争霸天下的心思?难道真要遵循圣意,只守着自己的燕国?
结合刘信来救自己,和刘信主动让出河内,以及以往的种种,皇甫嵩对刘信的忠汉之心深信不疑。
皇甫嵩没有矫情,当即回道:“那老夫就当仁不让,替朝廷暂管河内了。”
刘信点点头,没有任何波澜,“王匡已然授首,皇甫大人,孤就不多留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
刘信刚要转身,却被皇甫嵩叫住,“德华且慢。”
刘信身为晚辈,对皇甫嵩这样的老臣敬佩有加,依旧保持晚辈的姿态,回过身来,问道:“皇甫大人可还有事?”
谁料皇甫嵩竟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打了刘信一个措手不及。
刘信眼疾手快,连忙去搀扶这位年近六旬的老人,“皇甫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但执拗的皇甫嵩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刘信如此力量,竟没将皇甫嵩扶起。
刘信还以为皇甫嵩是为报救援洛阳之恩,便开口说道:“孤视皇甫大人如长辈,长辈有难,晚辈来救,天经地义,皇甫大人勿要如此。”
谁料皇甫嵩语不惊人死不休,“燕王,老夫垂垂老矣,想要进兵长安,救回陛下,犹如蚍蜉撼树,现我大汉能做到此事的,唯有燕王,老夫恳求燕王,设法救回陛下,还大汉清明朝堂。”
刘信目瞪口呆,竟是这事!
一直在担心皇甫嵩请求自己去救刘协,在皇甫坚寿到燕国请援时,刘信就猜测是这事,幸好不是。
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但是,刘信就从没想过要救回刘协,毕竟在刘信的心中,刘协在汉末就是傀儡皇帝,救回来有什么用?
就算还都于洛阳,还政于刘协,刘协及朝廷就能平息中原的战火,就能保证绝对的权威吗?
就算没有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就没有别人会如此吗?
要知道历史上挟持刘协的可不仅仅是董卓和曹操,就连王允都挟持了一段时间。
可见刘协这个皇帝对于此时来说,只能算个名头。
刘信义正言辞的说道:“皇甫大人,您先起来,孤现正厉兵秣马,待到时机成熟便会起兵西征。”
但这样敷衍的回答,显然不能让皇甫嵩满意。
皇甫嵩依旧跪地不起,看样子是铁了心,彻底豁出这张老脸了。
其实皇甫嵩也是没办法了,以河南尹这巴掌大的地,不仅粮产有限,兵源也有限,就算加上河内,也强不了多少。
最关键的还是兵员素质,想要练就一支强军,尤其是能对抗西凉军的强军,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
皇甫嵩已经快六十了,现在既要操劳河南尹各项事务,还要忙活军务,身体每况愈下,还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若是最终能凭借一己之力,救出了刘协,自己则死而无憾、含笑九泉。
但,就怕自己看不到那一天。
皇甫嵩已是黔驴技穷,只能低声下气的恳求刘信。
刘信看着这位目光灼灼,且为大汉操劳一生的老臣,心中再起涟漪,终是被皇甫嵩的忠君爱国之情所动容。
“善,皇甫大人,孤答应您,会尽快救出陛下,但此事急不得,必须从长计议,您还是先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