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路上,颜离骑着黑马“飞霜”,给墨浔阳匹棕色野马。
墨浔上马后,压低声音询问在骑于黑马上的颜离:“颜仙师,我有一友住交河城南宅院中央,如今我遇险,他也可能受牵连,恐遭刺杀,若颜仙师方便,能否与我同去相助?”
原书剧情忽然涌入脑海。书中,颜离在秦王府中与墨浔救下秦王后,发现与自己有婚约的晋王龚邈,和宋千金宋瑶暗生情愫。她自以为隐藏起满腔的不甘心,然而早已引起宋瑶的注意。不久后的云漠试炼,更将她推入了遭宋瑶记恨的境地。
毕竟,颜离已经不是“颜离”了,也知道自己该如何破局。
她立刻答道:“此事刻不容缓,墨将军速带我去。”
神行诀加快马,原本两个时辰的路程,二人仅花了一个时辰便走完。
交河城,南门。
二人下马,牵马入城。
城内士兵望见来者是墨浔,略问了一两句,便放行腰配长剑的二人入了城。
刚进了城,二人立刻策马沿着中央大道到南部宅院区。
秦王龚钺为当今天子的嫡长子,母妃十分受宠,八岁被立为太子。但因父皇忌惮外戚权势过大,加之群臣弹劾母妃祸国殃民,便将母妃打入冷宫,他也因此被废为秦王。
为低调行事,龚钺并未在交河城建设王府,而是在宅院区购置了一套普通的庭院,供他与心腹处理政务时使用。
尚未入庭院,便听到一阵刀剑相击之声。
墨浔见状,未等棕马停下,便跃下,推开虚掩的府门,提剑奔入。
颜离紧随其后,跟着他入了府门。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只见院内鲜血斑驳,歪歪斜斜横着几具尸体,有的血液尚未凝固。
墨浔直往中堂奔去,颜离迅速跟上。
见他恰好接住一身石青褂袍的儒生,那人俊脸沾血,脖子上隐约有一道浅浅的血迹。身侧是两具一身黑衣的尸体,一具颈插银钗,一具腹插宝剑。
墨浔焦急想问:“秦王殿下……”
在他的搀扶下站定,颜离这才发现他头发散乱,一身的石青褂袍上只是胸前溅了些血迹,身姿挺拔,宽大的褂袍上束一细带,腰挂佩环,更显他瘦弱。
他便是秦王龚钺,雄才大略,未来带着墨浔痛击晋王龚邈之人。
他轻咳一声,声音沙哑道:“我无事,书房……”
颜离点头道:“秦王殿下好生歇着,我去看看。”
看来,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如今秦王龚钺未受重伤,虽与原书剧情有出入,但此刻,晋王龚邈和宋瑶定在书房翻找密信。
探测到东边有灵力波动,颜离径直前往,一脚踹开大门。
“大胆刺客,竟想卷走秦王名贵古籍。擅闯私宅,入室盗窃,好不要脸!”
语罢展开水系结界,以防屋内人出逃。
闻言,晋王龚钺翻开古籍的手一滞,宋瑶拿走密信的动作也僵在了半空。
颜离看见他们的脸,更是愣在原地。
晋王龚邈,宋府千金宋小姐,竟分别与上一世的“龚钺”、“宋瑶”一模一样。
龚邈一身织金玄衣,就这么随意地倚在书架上。眉骨突出,眉头低垂尾上挑,平日里丹凤眼中尽是豪迈洒脱,鼻子稍有鹰钩的形状,双唇不笑时抿成一条线。
此时眉头紧锁,双目冰冷,双唇抿得更紧。
注视过无数遍的眉眼,竟能如此熟悉又陌生。
平日里见所未见,只在今天,在洞潜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的神情吧?
就像上一世,原本注定走向幸福的轨迹,在一夜之间倾覆。
“这位仙师,你误会了。”一旁的宋瑶率先打破沉默,向颜离笑笑。
一双无辜的杏眼若剪秋水,微颦的眉头惹人心怜,脸颊透出一点若隐若现的红,丹唇皓齿,梨涡浅笑,惹人心醉。
她就这么笑盈盈地放好了密信,走到颜离面前,拉起她的手。
浅粉色的齐胸襦裙,更衬得她无比可爱,一副纯良无比的模样。
“这位仙师,我与晋王殿下听见院内有厮打声,便赶紧进入府内。”她说话时,嘴角边的两个梨涡正对着颜离浅笑,“见秦王殿下身侧有护卫,便来追赶要偷走卷轴书信的刺客。只可惜小女子虽为灵士,但才疏学浅,竟让那刺客跑了……”
“瑶瑶,别这样说自己。”龚邈柔声安慰她,又用怒目瞪了一眼颜离,“你别太过了。”
“晋王殿下为了帮我,竟也让狡猾的刺客逃走了。”她泫然欲泣,看得颜离都想为她擦把泪,“于是,我与晋王殿下,共同为秦王殿下整理书房。”
书中,颜离被此情此景气得对龚邈、宋瑶二人破口大骂。怒龚邈背弃承诺,身侧有佳人;怒宋瑶满口谎言,虚与委蛇;怒自己长相平庸,笨嘴拙舌。
而此时颜离早已见过大风大浪,这点小事真不必放在心上。
负心人不值得伤神,想要的都会有。
一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见宋瑶可怜的样子,她上前把她抱在怀中。
“妹妹,是姐姐性子急躁,错怪了你,姐姐给你赔不是。”颜离装起哭腔,双眸低垂,“我定在秦王面前为妹妹解释清楚。”
语毕,她松开怀抱,装模作样地用袖子摸了摸眼睛,挥手收起了水系结界。
随后柔柔向龚邈行礼道歉:“晋王殿下,是我冲撞了,请殿下恕罪。”
若是龚邈此时捏起她的下巴,便会看见满目的不屑与厌恶。
但是他仍然靠在书架上,自然以为颜离是真的乖顺。
“本王并不是小气之人,这些都是小事。”他把古籍合上,随手扔在桌案,笑道,“颜离,多年未见,你脾气收敛了些,这是本王很满意的一点。”
这一笑,也不知是轻蔑,还是看到臣服后的自以为是。
“呀,秦王殿下,你身上好多血!”娇滴滴地一声,足以让龚邈收敛笑容,眉头紧拧。
颜离转过身,却见那石青色褂袍染上了半身的血,头发似乎是被随意扎起,有些碎发因额头细密的汗珠而粘在额上。
他单手捂着腹部,腹部似有血不断渗出,脸色惨白,剑眉微皱,似乎在强忍疼痛,龚钺身侧却无墨浔身影。
她眸中仅闪过一丝疑惑,却被龚钺敏锐捕捉到。
他咳了咳,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无大碍,墨浔已去为我请神医。方才在庭院我也听见了,在此多谢三弟和宋小姐了。”
末了看着颜离,又说:“颜仙师不必过于自责……”
话未说完,又咳了两声,嘴角竟然挂了鲜血。
颜离本就觉得龚钺身体太弱,跟纸一样薄,风一吹就倒。如今此状,更是让她心惊。
她连忙上前搀扶,把他置于椅上。
宋瑶也在一旁嘘寒问暖,似乎全然不觉龚邈的黑脸。
“皇兄是怎么了?情况可还好?”他轻拍龚钺肩膀,问道,却又立马抬头,正义凛然地看着颜离,“你还愣着做什么,不是水系灵士吗,快帮我皇兄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