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诗被她说得脸色红一下白一下的,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陆梨阮也不解围,端坐着冷眼瞧她。
记忆里从小到大她便是如此,爱炫耀得很,陆梨阮觉得大约是得到得很少吧,又嫉妒别人,所以每得到什么东西,便要炫耀一番。
殊不知,在别人的眼睛里,根本就不在乎。
“是,现在得叫太子妃娘娘了。”她勉强笑了笑,出口的话却带着刻薄,任谁都能听出,她是在嘲讽陆梨阮:
这个太子妃的位置不知道还能坐多久!
“你!”陆挽芸气不打一处来,本来今儿姐姐回门,应该是他们一家人团聚的好时光。
结果什么乌烟瘴气的都来,搅得想好好说说话都不成。
“羽诗妹妹还真是才女,对朝堂之事,宫中事宜都很清楚嘛,二皇子殿下娶你做侧妃,真是好眼光。”陆梨阮不紧不慢。
还没进宫呢,就把自己当未来皇妃了?陆梨阮一句话,便点出了她的小心思。
“我……”陆羽诗顿感惊慌,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二皇子要纳自己为侧妃,但这对他们家和她自己来说,都是顶顶的好事儿。
陆羽诗掐尖要强,处处都想压别人一头,最好所有人都得仰视自己,而做二皇子侧妃,是她最好的出路了!
太子如今的情况,她当然想入非非过,若是二皇子当了太子,未来做了皇上……那她就不仅仅是侧妃了,她可以是皇妃,是皇贵妃!
这种想法让她整个人都飘飘然,刚被面前三姐妹一气,脱口而出那句话……
“梨阮姐姐说什么,我听不懂。”她只得装糊涂。
“奉劝你一句,别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靠着小聪明,进了宫里,要想活的久,先学会闭好你的嘴。”陆梨阮幽幽道。
她是真心实意的忠告,听在陆羽诗耳朵里,便变成了嘲讽威胁,她耷拉着脸:“多谢梨阮姐姐教导了,我不如姐姐,处处圆滑。”
嘿,好赖话听不明白。
一边的陆挽芸翻了个白眼,心说:就你那脑子,想圆滑都圆滑不明白,等着得罪人吧!
二房三房自诩清贵人家,摆出副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架势,教育子女,也是教育出来自命清高的德行,自己还觉得不错呢。
就连好脾气如合安侯,都曾呸过:“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呢,看不穿他们清高皮下的趋炎附势贪慕权贵?活该别人背后讲究笑话!”
陆羽诗在陆梨阮这儿碰了钉子,悻悻然离开,心中暗自发誓,等进宫后,大家各凭本事,陆梨阮现在压我一头,以后我定要讨要回来!
晌午前,二房三房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高夫人轻摇着把缎面绣扇,嘴角含笑眼神却懒散散的,斜靠在美人椅上,瞧着她们勾心斗角。
最后一个也没留饭。
吃不起饭啊?一个个来侯府像讨口子似的……高夫人把脸挡在扇后不耐。
最近天儿暖和了,新买的锦鲤在道边的莲池里嬉戏,红色一尾一尾地的连成片。
抽条的柳枝扫在陆梨阮衣袖上,陆梨阮深呼吸一口,心中郁结之气顿感消散。
高夫人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子陆梨阮爱吃的饭菜,拉着陆梨阮的手:“是不是瘦了?”
“母亲,姐姐才进宫三天,宫里面又没有精怪偷她肉。”陆挽倾实话实说。
“嘿!你这孩子,用你插嘴!”高夫人嗔怪了句,上下打量着陆梨阮:“哎哟,脸儿都小了。”
陆梨阮摸摸自己的脸,深感……说不定还真是瘦了。
毕竟和嵇书悯那种,吃饭比吃药还费劲的人在一起,再好的胃口都被他搞得食不下咽。
不知道他现在用没用午膳,昨儿吃得不舒服,下午就胃疼来着……
陆梨阮猛地发觉,自己居然莫名就开始担心嵇书悯。
完了,真变老妈子了。
陆梨阮暗自叹了口气。
“梨阮?”高夫人发觉她突然开始发呆。
“啊!母亲,你说什么?”陆梨阮回过神。
“太子殿下待你怎么样?”高夫人担忧,太子遭到如此重大变故,拿身边人出气也是有可能的。
“嗯……太子殿下很平易近人。”假的,他尖酸刻薄。
“待我用心。”呵,贴心地挖了好几个狗洞呢。
“我们相处的不错。”挺好的,他说一句话都得跟我藏八个心眼子,但没关系,我傻,我听不出来,所以我们相处的还不错。
陆梨阮摆出虚伪的灿烂假笑,还夹杂几分娇羞之意。
高夫人稍稍松了口气。
陆梨阮在合安侯府,娇生惯养的,到宫里不求别的,只求稳当地活着,别遭罪就行,安安稳稳比什么都重要。
合安侯不好同女儿多问这些事儿,在高夫人说话时,他在一边支棱着耳朵听着,生怕听到女儿过得不如意。
看陆梨阮一副真的过得不错的天真模样,才松了口气。
“银钱还够用吗?”合安侯期期地开口。
“爹,够用了,真的够用!”感觉这辈子都用不完。
陆梨阮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话现在说得有点早。
与家人相处的时间一晃而过,陆梨阮发觉自己该离开时,心头划过一丝酸涩忧伤。
若是有的选,她宁愿一直在合安侯府待着……
依依不舍地将女儿送上轿子,合安侯呆立半天。
“侯爷你看什么呢?”高夫人来拉拉他袖子,就见合安侯一脸凝重,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
还没等她问,合安侯自己便开口了:“夫人,你说本侯现在在朝堂上……”
“侯爷您可别!您安安分分的就是给梨阮省心了!别给梨阮找不必要的麻烦!”高夫人洞察他的意图,直截了当毫不留情地打断。
合安侯刚起了,自己要不要在朝堂上努努力,运作运作,让女儿在宫里更有底气些的念头,便被夫人无情地打断。
高夫人冷酷无情:“侯爷,别想了,您年纪不小了,老实些吧。”
陆挽倾和陆挽芸姐妹俩,眼看着合安侯离去的背影,都佝偻低矮了几分:“母亲,爹也是好心。”
“还有你们两个,最近都得谨言慎行,别让人抓住任何把柄,听明白了吗?”高夫人很少如此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