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阮被苦的嘴里面发麻,舌根都捋不直,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才挣扎着问道:“给我吃的什么药啊?”
“自然是治病的药啊。”嵇书悯将碗放在一边,理所当然地说道。
“但我……”陆梨阮想说,我又没有病啊!
话说到一半儿,警惕地咽了回去,她不确定现在环境,自己能不能肆无忌惮地说实话,是不是有人盯着,所以自己才得喝一碗药做样子。
结果听到一边嵇书悯的低笑声:“太子妃别紧张……现在这儿,谁也听不见。”他气声落在陆梨阮耳畔,激得陆梨阮半边身子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我喝什么药啊?我又没有病!”陆梨阮支起身子,从嵇书悯身边侧身挪走。
结果刚移开几寸,便被嵇书悯扯着被子抓了回来,再多,再抓了回来,陆梨阮被裹在被子里拖来拖去。
嵇书悯饶有兴趣,他现在发现,自己一个人面对乏味的生活很无趣,如今放她在身边,的确是排忧解厌。
陆梨阮从被子里爬出来,猛地在床上站了起来!
“嘶——”嵇书悯被她突然动作搞得一愣,只得仰头看去,见他的太子妃双手叉腰,头发乱糟糟的,完全没有昨儿刚进来时,那股子端庄娴静又机敏的劲儿了。
这才对嘛。
看着顺眼多了。
嵇书悯现在是自己不爽,谁也不能顺心!他如今身体残疾病态,谁也别在他面前,像个好端端的正常人!
“不过是些益气养身的药材罢了。”嵇书悯靠在床头帷幔上,眼神往上瞧,看着几分轻慢又几分随性慵懒。
眉峰细长锐利,一身玄衣化不开的阴寒,矛盾又疯癫。
“苦大约是加了黄连吧。”他手指探进陆梨阮的裙摆下,抓住她细细的脚踝,一扯,陆梨阮趔趄地绊了下,膝盖跪在柔软的被褥上。
嵇书悯扶住跌过来,撞上自己肩膀的女子,手指顺着她因为惊诧而半张的唇瓣抚了抚,指尖将什么东西推进了她的牙关。
陆梨阮没来得及躲,瞪大眼睛任他施为,等反应过来时,嘴里咂么出丝丝甜味来。
嵇书悯塞进来的……是一块蜜饯糖。
“跟在孤身边,以后还得吃苦呢……前面的路,可是没有一步好走的。”嵇书悯轻柔地,怜惜地抚过陆梨阮的侧脸。
但陆梨阮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点怜悯,反而是带着笑的,他像是得到了好玩玩具的孩子那般:“你自己选的路,就得陪着孤走下去。”
“嗯?”他缱绻地拉过陆梨阮的手,一根一根地揉捏着,陆梨阮手上的温度,无论如何也温暖不了他冷的好像寒玉一样的手指
“怎么不说话了?不愿意?”嵇书悯嘴角笑容渐淡,审视着陆梨阮。
“往后还那么多苦要吃,太子殿下就别让我嘴里吃苦了好吧?”陆梨阮长叹一声,心力交瘁。
嵇书悯,就是个阴晴不定,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聪明神经病,他的病态,大约是他性格里很重要的一部分。
陆梨阮初见他时,还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作姿态,让人对他放下戒心,现在看起来,他不是装的,他是真的。
“你以后好好待在孤的身边,孤就不让你吃苦了……”嵇书悯声音重新柔了下来,抬手帮陆梨阮仔仔细细地整理衣裙。
每一个裙子褶都整理的认真,然后又亲手帮陆梨阮重新盘了发。
陆梨阮的头发在他手里很听话柔顺,用一只白玉的簪子挽成发髻。
“没关系,我可以吃苦,就像太子殿下你说的那样,我选择了这条路,就会陪你走下去,无论前面如何。”陆梨阮拉住他的衣角。
既然嵇书悯不相信,自己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并且在行动上证明,陆梨阮就不信,他会一直如此无法打动。
嵇书悯不置可否,就算她想要背叛自己,但她也太弱小了,嵇书悯只是不想失去一个,可以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人。
孤的太子妃,是要永远属于孤陪伴着孤的,无论皇权或是枯骨,都当永不分离。
过了一会儿,又一位太医匆匆赶到,见陆梨阮躺在床上,太子殿下亲自在一边陪着,神色温和,时不时地,还探探太子妃头上的热度。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太医小声行礼。
“皇上派微臣来为太子妃诊治。”他表明来意。
陆梨阮有点紧张,她刚本想起身了,嵇书悯却让她休息,没想到,还有人要来诊治自己。
皇上派来的太医……
嵇书悯点点头,示意他就在自己的注视下诊治。
陆梨阮伸出手,太医搭了上去,又看看前面太医开的方子。
“这药很是对症,太子妃娘娘可以接着服用。”他躬身道。
陆梨阮:?
今儿是见识了,什么叫可以一个人嘴里有实话,把陆梨阮搞得,现在甚至有点相信,自己的确是有病的了!
待这个太医走了,嵇书悯才不压着陆梨阮继续躺着了。
“太子殿下,这两个太医究竟?”陆梨阮纳闷。
“一个是孤让人去请的,另一个,是父皇请的,但其实是容贵妃派来的。”嵇书悯为她解惑。
我知道这肯定是两边博弈……我想问的是……
“但无论谁请都没有用,父皇只能听到这一个答案。”嵇书悯神态自若。
这是怎么铺垫的呢?
陆梨阮今儿这一出完全是心血来潮,他究竟是怎么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也这么周全的呢?
“殿下早就料到我会与贵妃娘娘发生冲突?”陆梨阮问。
“孤只知道,孤的太子妃,是个还算聪慧之人。”
谢谢您对我不走心的肯定哈。
说白了,就是你早就做好了,挑唆我去找贵妃麻烦的准备了。
陆梨阮本以为这是嵇书悯对自己忠心的考验。
没想到,第二日便听闻了,皇上与容贵妃发了脾气,甩袖离去,并命容贵妃娘娘禁足反省的消息。
不是说容贵妃最得皇上宠爱吗?君恩难测,但皇上第一次如此不给容贵妃脸面,怎么就让自己赶上了呢?
陆梨阮觉得这不可能是巧合。
用午膳时,陆梨阮瞧着嵇书悯吃两口便叹下气的样子,流露出点求知欲。
嵇书悯第三次皱眉咽下口饭后,放下筷子,眼尾扫过陆梨阮:“太子妃若有事便说,这么看着孤,孤实在是吃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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