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声音越发热闹,陆梨阮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一头长发盘起,光是头面就璀璨得……压的脖子有点疼。
嫁衣穿在身上时,里里外外好多层,陆梨阮本以为会有些紧绷沉重,却意外的,觉得轻飘飘的,贴在皮肤上面的料子,薄软丝滑又细腻。
陆梨阮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划过布料,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在看别人的动作一般。
一旁的喜娘见陆梨阮低头研究衣服,以为她对布料感兴趣。
“太子妃娘娘可认得这布料?”她笑眯眯地问。
“怎么,这布料还有什么特殊的来历吗?”陆梨阮听她的话,顺口回道。
结果听喜娘说完这布料的来历后,陆梨阮是真的有些惊讶了,这也太奢侈了吧?
都不敢想象这一匹料子得是如何金贵,背后是多少人的心血劳动。
“这可是太子殿下亲自为您挑选的料子呢……”喜娘凑到陆梨阮耳边低声道。
“啊?”陆梨阮迷茫,眨巴着眼睛,心说:那个神经病太子,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干这种事儿的人啊……
“太子殿下对您爱重着呢,这料子啊,原本是分给后宫娘娘们的,但太子殿下特意去求了皇上,想要用这匹料子来为您做嫁衣呢!”喜娘伸手小心翼翼地摸过陆梨阮的嫁衣。
眼神中流露出惊叹之意:“百闻不如一见啊,太子妃娘娘,您可真是有福气啊!”
太子太子妃大婚之日,喜娘自然是什么讨巧,什么吉利说什么。
见陆梨阮听了自己的话后,脸上神色惊讶,便更是笑眯眯地继续道:“就连您嫁衣的样式,都是太子殿下亲自过目的,可把司礼监的人折腾够呛呢!”
女子都喜欢听夫君把自己放在心上,别管是民间女子还是皇家妃子,喜娘深谙这一点。
却发觉太子妃娘娘脸上,惊讶多于喜意。
太子妃娘娘当真是绝世容颜,喜娘在宫中贵胄或是侯爵府邸,陪伴过这么多的新妇,从未见过太子妃娘娘这般倾国倾城的,想必太子殿下也对太子妃娘娘满意。
陆梨阮没探究喜娘是怎么想的,她心中有别的疑惑。
这位太子殿下……到底是在干什么?陆梨阮不是深闺中不懂事情的天真少女,自然也不会觉得这是太子殿下对自己的喜爱使然。
从原剧情中,就能得知,此时宫中环境必是不消停,他一个注定要被废掉的太子,此时不安分守己,甚至是夹着尾巴做人。
以求变回三皇子后,不会被人惦记针对,才能暗中韬光养晦,为以后的斗争做准备。
他怎么这么嚣张?
陆梨阮没见到他,都能感觉到他的嚣张。
嵇书悯那张脸实在是太摄人,看到一眼便不会遗忘,陆梨阮甚至脑海中,都能浮现出那日他略带讥讽笑意,苍白却从容的样子。
陆梨阮并不知道,嵇书悯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经历了什么,才获得最后的胜利。
但现在看来……和自己想的似乎有点偏差……
他能为了匹料子去得到皇上的同意,陆梨阮心说:重要的不是自己,重要的,更可能是这匹料子。
陆梨阮瞬间觉得,自己肩膀沉重起来,这料子仿佛变得加了砝码,坠得她心生异样。
感觉……自己还没进宫呢,他就把自己套进去了,好像已经……算计到自己脑袋上了。
不会成炮灰吧?陆梨阮抿抿唇。
惹得一边的喜娘及急忙叫道:“哎呦娘娘,您这刚涂好的口脂啊!快来人帮娘娘整理仪容!”
陆梨阮重新抿了抿印口脂的胭脂纸,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等进宫之后,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还要……
陆梨阮轻轻叹了口气:还要尽快取得他的信任,对于嵇书悯这种人来说,他不信任的人,是不可能留在身边的。
即使自己是他的太子妃,估计他也有无数的方法,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顺理成章地消失的。
他绝对不是会手软的人。
陆梨阮心中乱七八糟的,思索着到底怎么样才能和嵇书悯和平相处,这可真是怼到脸上的难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梨阮觉得,任务比自己想象的要很多,最大的变数,就在嵇书悯身上,自己也只能从他身上下手。
这件婚服让陆梨阮有了落地的感觉,周遭的一切重新变得真实。
高夫人带着陆挽倾和陆挽芸进门来与陆梨阮说几句话,合安侯只能在外面院子里等候。
“照顾好自己,若有事情,便去与太妃娘娘说,你爹他昨天晚上一夜都没睡好。”高夫人小声道,伸手摸了摸陆梨阮的头。
“到哪儿都别怕,合安侯府永远都在你身后。”
陆梨阮鼻子一酸,此情此景,合安侯与夫人爱女之心实在是让陆梨阮心里发酸。
别家盼着女儿能像合安侯府的姑娘们一样,为家里挣得一份好前程,但合安侯府却希望姑娘们过得舒心。
陆挽芸和陆挽倾只来得及泪眼婆娑地握了握陆梨阮的手,喜娘便来催了:“太子妃娘娘,吉时到了,您该上轿子了!”
一张绣了葡萄藤纹的盖头落下,遮挡住了陆梨阮的视线,在喜娘的搀扶下,陆梨阮只看得见自己的红绣鞋与前面的一点地面。
但经过院子时,陆梨阮依然能分辨出,合安侯跟在自己身边,虽是一言不发,却是送到自己上轿子的最后一步。
陆梨阮站住脚步,福了福身:“爹,女儿走了……”
合安侯站住脚步,目送着轿子远去,与夫人互相搀着手,长长叹了口气。
今日这才刚刚开始,女儿嫁入宫中,定有一波一波的人前来贺喜。
但太子殿下如今身份尴尬,大约……也不会太多人来。
如合安侯所想,即使有人来,也客套几句留下贺礼便离开,使得合安侯府显得格外的冷清。
“殿下…太,太子妃娘娘的,轿子,快…快到了。”小喜子用眼角偷偷地打量着轮椅上的嵇书悯。
太子殿下是皇上所有皇子中,生的最好的,曾经光是立在那儿,便让周遭其他皇子显得黯然失色,皎皎如朗月,挺拔若青松,令人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