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寒轻柔的捏着她的后颈,直到她舒服一些才停,他神情平淡,脸上完全没有劫天牢的慌张,四平八稳的让人怀疑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丝害怕。
顾青寒并不怕。
“水已经备好了,你在天牢里呆了好几个时辰,好好沐浴,洗干净些。”他抱着她到了浴池边。
大宅子就是有这个好处,卧室边上有个侧间,她做了浴池,还做了简单方便的厕所,浴池并不大,太大太费水。
仅能两个人入内。
顾青寒亲力亲为,帮她宽衣,再为自己宽衣,抱着她一起下了浴池,元柚经过一日折腾,的确是很累了。
他们是夫妻,之间没有什么可避违的。
“顾青寒,天牢真不是人呆的,一个正常人进了天牢,哪的不受刑,不折磨,在里头呆两日,也能疯八成。”她软绵绵的靠在顾青寒的身上。
任由他上下其手,为她清洗。
连同她的发。
“里头又脏,又黑,味道又大,恐怖气息十足,我身上还被虫子爬过,对了,刚才我躺过床上,让人把床单被套都给换了。”
“好。”顾青寒为她洗青丝,一下又一下,洗得十分认真。
天牢是什么样的,他比谁都清楚,上一世,他也在天牢里“住”过,知道其中的可怕。
他一个男人尚且无法忍受,更何况是她呢。
“柚柚受苦了,我已经吩咐米娘子准备了一桌好吃的,等你沐浴之后,可以好好吃一顿,天牢里的一切,你不必再回想,过去的不好记忆,便让它消散。”他耐心的清洗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份,连每一根手指都细细的洗过去。
水里放了花瓣,倒了精油,味道十分清爽。
入鼻的都是淡淡的香味,再也不是充斥其中的血腥臭味。
“可事情尚未了,你这么做,会有麻烦的。”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该担心的还是会担心,“明日我再进宫一趟,当场皇上解释,整个经过,刘公公一直在旁,他可以做证。”
“刘公公不敢做证。”他替元柚穿好了衣衫,自己也清理好,穿着整齐,“柚柚,刘公公需自保,他在宫里多年,深知如何才能不得罪人,宫里的贵人,他得罪不起,倒是宫外的人,他可以不理会。”
刘公公不敢指出是钱贵妃的冬瓜盅有问题。
“我可以证明,皇上的毒不是因为药。”
“你可以。”顾青寒自然相信她,“但不必急于一时。”他会让她在御前证明,她若是要杀一个人,以她手拿刀的架势,根本就不需要下毒。
他的妻子,温柔和善,大度随和,一身医术治愈了多少人,她从未想过用来害人,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容不得任何人冤枉陷害她。
他们从浴房出来,米娘子准备的吃食已经摆了一桌,还温了一小壶酒。
子梅在一旁侍候着。
“夫人。”见到元柚,子梅眼眶泛了湿,“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元柚上前拍拍子梅的手背,“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你别难过。”
“是。”子梅应声,“大人吩咐,温了小酒,夫人从天牢出来,去去霉气,暖暖身子。”
“好。”元柚着实饿了,她坐下先吃了一块小糕点,填肚子,顾青寒让子梅退下,他亲自为元柚倒了一杯酒。
白瓷点花的酒杯不大,装的酒一口就能喝完。
元柚端起,一口气喝了下去,酒是温的,很辣,但她此时不觉得辣有什么不好,反倒是十分过瘾。
肚子填到六分饱,元柚也不急着吃了,时不时的也帮顾青寒夹个菜。
他一定也没有好好吃饭,必是一路盘算如何将她救出来。
她从来都是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能人,如今才知晓,他的能耐,远在她以为的范围之外。
“顾青寒,严九早就是你的人了?”她喝了两杯小酒,脸色微红,像是染上最上等的胭脂一般,十分惹人怜爱。
顾青寒撩起她的一缕发,缠在指间。
“只有你是我的人。”他目光黑沉灼热,元柚心头一颤。
“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多暗卫,我是一无所知。”她以为就那几个,也定是找人买来,或是延请过来的,谁知道,他能派出来的,远不止这些。
顾青寒见她吃的欲望不是那么强烈,肚子已经有了底,直接将人拉进怀里,让她坐好,由他喂食。
“有些事,不是特意瞒你,只是不好说,朝堂深诡,不是一般人能无阻前行的,养暗卫,无非就是为了自保,各大世家,亦有专属于自己的暗卫营。”
但他不会明确告诉她,别人只养一两个。
他养了一群。
甚至可以分派出去,供人使用。
“我又没有怪你,只是突然出现严九,我还是吓了一跳,她会易容术?”
否则如何做到与她一模一样。
“是。”顾青寒不否认,“由她代替你在天牢之中,没有人会发现,便是皇上召唤,也可随时调换过来,这几日,你宽心在家休息,只要不外出就行。”
元柚自然知晓。
“好。”她点头,“皇上的毒是钱贵妃下的,钱贵妃这是故意给我使绊子,之前想要笼络我们没有成功,又想出这样卑鄙的法子,我一定不会让她如何愿的,既然她那么喜欢毒,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元柚就看不惯欺负弱小的。
她还是弱小呢。
顾青寒失笑,捏了捏她的脸,又不舍的亲了亲。
“好,他们也该付出点代价,你想要下什么毒,交给我。”
元柚点头。
“明天我准备准备,再交给你,告诉你如何下。”她也不全只会治人,下毒之事,她也学了几分。
夜,已深浓。
再过一个时辰,只怕就要天亮了。
元柚一脸疲累,软绵绵的被顾青寒抱回蹋上。
“顾青寒,桌子还没收拾。”她咕哝着。
“放着,明早再收。”他已经将她稳妥的安置在自己的怀里,手里抱着她,方觉得真实,他不容有人伤她半分,便是宫里的,也不允,“乖,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