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不能自医，这是历朝历代皆如此。
福王敛眉，捂着唇又咳了几声，咳得面色泛了青，才止住。
“本王可以等。”
一句他可以等，等元柚身体恢复，再慢慢为他看诊，当日，福王还客气的留下了厚礼，元柚收不得厚礼，她压根就没想为福王治病。
朝堂之事，原就不该与她一介商人联系在一块，加上她家相公可是顾大人，她爹是靖安侯，别人会怎么想？
为了避嫌，这礼，她也是不能收的。
一盒子的上等珍珠，每一个都浑圆饱满，平日里一颗两颗的价值怕也是要到上百两的，一盒子起码有五十颗，价值不菲。
除此之外，还有一幅字画，初看不觉得有什么，直到落款和印章便知道其中的厉害了。
这是一幅王之旭的亲笔山水图，王之旭可是大盛朝有名的书画大家，他的画，千金难求，在市面上已经被炒得火热。
她曾听顾青寒提过，知道这幅山水图的价值。
她是个商人，福王却送王之旭的山水图，明显是给顾青寒送的。
另有上等狐裘一件，毛色纯白，毫无瑕疵。
元柚瞧得是爱不释手，入了冬，京城地寒，她也为家人买了裘皮，但想要如此纯色的白狐裘，是有钱也难寻的。
顾青寒为她寻了一件，也很白，只是稍有些杂色，价格亦是天价。
她追问了他好久，他偏就不说那狐裘到底有多贵。
“福王，这礼太贵重了，顾家生受不请，还请福王拿回去吧。”元柚看了钱明一眼，示意他和子梅将贵重之物，全都搬回福王的车上。
钱明捧起装着狐裘的盒子，子梅捧着珍珠盒子和字画，皆是小心警慎，怕弄伤一丝一毫，那也是是要赔巨款的。
他们跟在元柚身边多时，对钱财之事也格外的看中。
本来他们皆是死士，除了钱和自由，似乎没什么好求的，如今在顾府当差，钱也足够用了，虽不能自由自在，却也没有太多的禁锢。
每月还是有两日调休的，可以随意想去哪就去哪。
福王硬是不肯再往回收。
“顾夫人，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你若是再往回送，本王只怕是要伤心难过的。”
福王轻咳一声，话中有话。
顾家若是当真硬要驳他的面子，他定是不喜的。
“福王殿下，东西对于你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顾家，已经是天价之物，顾家不敢收，便是收下也是惶恐不可终日，只怕臣妇的身体状况会越来越差。”
福王手部动作微不可见的一顿。
他掩视的很好。
“顾夫人严重了。”
“不严重，顾家尚未为福王殿下做过什么，若是收了这些礼，只怕会夜不能寐。”
福王勾了勾唇。
元柚一再的拒绝，态度明显。
“也罢，那就不让顾夫人为难。”他摆了摆手，让手下的人拉过钱明和子梅手上的物件，也就在这时，他突然脸色一变，往外喷出一口血。
染红了他的衣衫，也让离他不远的元柚也沾了血点。
下一刻，福王砰然倒地。
重重一下，他的随侍正准备接钱明手上之物，压根就没有防到自家主子突然发病倒地，手一松，上等的狐裘木盒摔落在地，碎成四片，里面装着好好的狐裘也沾上了地面的泥灰。
“殿下。”金河大骇，“殿下，你怎么了？”
福王软软无半点反应。
“来人哪，快请大夫。”金河大吼。
元柚这才反应过来，她立刻上前为福王急救，刚才她没那么着急，是以为福王就是装的，他要与顾家攀上关系，让外人误会。
若是她不替福王看病，外人还怎么误会。
到现在，她还是认为福王是装的。
他的病不致命，便需要静养，一旦过于疲劳，或是情绪激动，或是吃食方面不讲究，都是触发他身体里不好的一面。
“来人，把福王殿下送到客房，子梅，去拿我的药箱。”
眼下，救人要紧。
就算她再想与福王撇清关系，福王也不能在顾家出事，出了事，他们也是兜不住的。
金河直接将福王抱起，随钱明去了客房。
元柚在身后跟着。
药箱到之后，她为福王急救，他的身体虚弱，或许是迫切的想要与顾家扯上关系，情绪太过着急，激成这样。
元柚查探一番，只探到他的体弱，胃不太好，其他方面都是小毛病，吐血全是因为他胃的毛病。
她开了方子，让子梅到家里的药房先挑些药，煎给福王服下，以缓解他的症状。
待福王服下药，神情平静很多。
又安排了人手在前照顾，元柚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的心情不太好，接下了福王等于接下了烫手的山芋，她还在想，若是天黑之前福王能醒，就直接将人送回福王府去。
顾家是小庙，容不下福王这尊大佛。
顾青寒回府，在门外看到马车。
他脸色微微一沉。
“上头的纹样，是福王府的马车。”
叶桑闻言细瞧，果真像是福王府的。
其实每一位大家，都有自己的标识，有些人家还不止一处，像福王这样的人家，除了皇家标训人，福王府的标识，还有他个人特色。
马车上的纹样就是福王本人的特色。
这样的缠花纹，独属福王府。
“他来做什么？”顾青寒下了马车，叶桑将马车交给门房，紧随其后。
顾青寒脚步不停，遇上徐大爷，徐大爷将今日之事，全都禀得一清二楚的。
“你说，福王人在何处？”
顾青寒脚步一顿，问道。
他面色平静，但徐大爷还是闻言颤了颤。
总觉得大人在此时，身上有一股冷气压，压过来。
徐大爷一凛。
“回大人，福王殿下吐了血，夫人为他急救，如今人就安置在府内客房歇着。”
果真是住下来了。
只怕这尊神，不好往外送了。
“夫人呢？”
“夫人已经回房。”
顾青寒立刻回了房，元柚正在侧间沐浴，刚才福王喷出来的血，沾在她的衣上，带着血腥味，小顾简可不爱这味，再说，她也受不了。
命厨房送了开水，她将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清洗一番，顾青寒推门而入，她刚好换了衣，发还是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