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伯怎会允许再有人动伯夫人的尸体。
马大人也不会真派仵作去查安雅长公主女儿的尸体，那必是亵渎，得罪了安雅长公主，也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侯爷，你这么做实在是不合常理，若是有人问起，下官实在不好回答。”这送神，是真难。
“马大人这是为难了？”靖安侯长叹一口气，“本侯也为难啊，本侯这好好的女儿，如今却落进了京兆府的大牢里。”
马大人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紫的。
大牢？
那可是京兆府的客房，虽然不若侯府的客房高雅，那也不是大牢能比的，一日三餐不落，也没有严刑逼供，便是询案，也是派人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询问。
深怕惊了顾夫人，伤了她腹中的胎儿。
“来人，立刻去请首辅大人。”
靖安侯在京兆府中，此案想要继续下去，他根本就施展不开，长公主那边也会给他施压力。
首辅大人那儿——
马大人思来想去，靖安侯还是只能由首辅大人来对付，劝回靖安侯，他才能尽快将案子给结了。
一个时辰后，傅荣出现在京兆府中。
马大人恭恭敬敬的将人请进衙门。
傅荣与靖安侯一起泡茶。
靖安侯倒也是个处变不惊的，他既然为了女儿来到此处，倒也不怕今日谁来，莫说是傅大人，便是当朝皇子，甚至是圣上，他也绝不退缩。
他的女儿，没有错。
眼下的证据，根本就证明不了是柚儿害死了山南伯夫人，柚儿要求仵作验尸，查明真正的死因，马大人几次三番不配合，其中必定是有问题的。
看看，现在还把傅大人也请来了。
即便是山南伯夫人离世，这桩案件倒也没有复杂到需要当朝首辅出面。
“当真不知，此案竟然还惊动了傅大人。”靖安侯皮笑肉不笑的道，傅荣是个什么人，他岂会不知，明面上倒是个好首辅，暗地里拉拢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损人利己之事。
偏是顾青寒，几次三番的踩到傅荣的线上。
傅荣倒是表现得进退得宜。
“实不相瞒，这也是马大人没有法子，求到本官面前，本官才不得不来这一趟，侯爷何必为难京兆府，京兆府也是按律，奉命办事，侯爷留在京兆府不走，那便是扰乱案件的进行，皇上面前，侯爷也未必能交代得过去。”
傅荣饮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
靖安侯霍临风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傅荣倒是不怕霍临风，但也不想因此得罪了他，多添一个对手。
“首辅大人这话说的。”霍侯弹了弹不小心落在衣摆上的水珠，“本侯不过是来京兆府讨杯茶喝，怎么？京兆府大门大开，是舍不得一杯茶水？再说，本侯的女儿无缘无故的被扣押在京兆府，没个说法之前，本侯是不会离开。”
他顿了顿又道。
“马大人急匆匆的把傅大人给请来，倒是出乎本侯的意料之外，可见，在马大人的心中，首辅大人的地位甚高，我女儿如今就在京兆府的大牢之中，无情无理，都不该直接押她入大牢，事情未查明之前，她并非犯人。”
傅荣放下杯子，眼神微沉。
“侯爷岂会不知，大盛律法，只要与案子有关，皆可带回调查。”
“不错，可以带回调查，却不是关押。”霍侯眼神也跟着变了，他不是好拿捏的，今日若是个不重要的人，那也就罢了。
柚儿是他的亲骨肉，他是绝对不会再让柚儿受半点伤害。
“本侯的女儿，在未真正确定真相之前，便被带回关押，也是不合律法的。”
傅荣看了一旁的马大人一眼。
马大人颤了颤。
靖安侯的无端指责，他也是瑟瑟发抖。
顾夫人熟读大盛律法，靖安侯在朝廷沉浸多年，又岂会不知。
“回大人，此案基本已经可以定案，徐夫人之所以会死，全是因为服了顾夫人所开的药方和顾夫人下针不当导致的，下官已经让女仵作查验过，徐夫人身上的针孔多达三十六处，其中有几处是不能碰的穴位，使用不当，的确会致人死亡。”
马大人一改之前的无计可施，现在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
或许是觉得傅大人可以成为他的依靠，只要有傅大人在，靖安侯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傅荣很满意。
“霍侯，马大人所言已经十分清楚，本官知道霍侯疼惜自己的爱女，但贵府千金自小离开靖安侯府，在外生长，一个人的生长环境极其重要，或许，在霍侯不知道的情况下，性子未必如霍侯所愿的生长。”
傅荣话中有话。
无非就是指责元柚从小在外头野蛮生长，与霍家认亲之前，就是从小地方出来的，那样偏远的地方，又劳又苦，能受到多少好的教养。
一个连教养都欠缺的，又如何有那样的医术。
傅荣接着又道。
“之前的确有传言，顾夫人为季夫人和侯夫人治好了天生的心疾，又受杜太医的亲赖，医术实在是深不可测。”
马大人在一旁接话。
“是是是，下官也听说了，只是顾夫人才十几年，连二十都未满，除去年少不知事的那几年，她或许能习医十多年，可顾夫人自小在那样穷困的地方长大，又如何有超过太医院的医术？”
马大人一怀疑，其他人自然也跟着一起怀疑。
马大人说的没错。
说不定顾夫人的医术就是造假的，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妇人能有多大能耐，而且被她治好的不过是她的血亲。
肯定是霍家和季家一起帮她圆这个谎。
好让世人皆信，她就是个医术超群的神医。
却不知，她的种种皆是骗人的。
霍侯心如明镜，他们想将他带到否认元柚医术的方向，他岂会跟从。
“二位怕是见识短了。”霍侯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果真，马大人面上一燥，傅荣垂下眼，唇儿勾了勾。
“霍侯倒是可以提点提点。”
“你们觉得我女儿十八九岁拥有如此医术，那是超过你们的想像，你们一定不知，我那女婿顾青寒，也是十八岁就中了状元，如今不过近二十年的年纪，已经是五品官员，你们一定觉得不可思议吧，可别忘了，我女儿和女婿，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