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华寺的住持一得到消息,立刻亲自安抚了平南王妃与顾夫人,纵使他是出家方外之人,遇上这样的事,也是惊得一头是汗。
平南王是个什么性情,大盛谁不知道,若是平南王妃在来法华寺上香的途中出了事,导致严重后果,只怕,法华寺也不可能有太平的日子可过。
他调了人手,前去修补被毁的道路。
但不是一时一刻可以修好的,今日是回不了城了。
寺内还有别的香客,也是要回城的,这会都得在法华寺留宿。
住持将死者与伤者都带回寺内,伤者已经被顾夫人简单的治疗过,所幸都不是致命的伤,由法华寺的道严师父出面医治,配药,过些日子就能大好。
天渐渐暗了下来。
修路那边却没有停下来,举着火把,连着抢修,就为了明日一大早,能让香客离来。
来法华寺上香的香客,都不会是普通的香客,多半都是哪家的贵眷,以往法华寺从来不论香客的身份,来上香的只要是诚心诚意,佛皆会护佑。
佛前,众生平等。
可他们终归是在凡尘俗世,还是要着凡尘俗世的规矩。
平南王连夜找来法华寺。
他在王府等的天快黑了,才有人来报,王妃在路上遇事,又折返回了法华寺,今夜怕是不能回。
平南王岂是会在家中坐等之人。
他立刻出城,趁着月夜赶到法华寺。
路尚未修好,马车不好过去,单独马匹还是能通行的。
平南王急匆匆赶到时,元柚正亲自看着月琅服药,再替她把过脉,确定她的情绪已经慢慢缓了过来,只是脸色还是白了些。
“放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也很勇敢,月琅你也很勇敢。”
司月琅静静点头,眼眶微红。
“元姐姐,遇上这么大的事,非但不能为你分忧,反倒给你添麻烦了。”她歉然道。
元柚轻笑,拍拍她的手。
“说什么傻话,我视你如亲妹,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再说你身份不同,自幼娇贵,我是自幼皮燥肉厚,这点事,惊不到我。”
话才落,外头有人报,平南王府来了。
元柚正要起身离开,平南王已经冲了进来。
他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人儿,眼里也只有她,完全没有旁的人。
“都退下。”
手一挥,直接屏退左右。
司月琅微微一怔,正要出言,元柚摆了摆手,已经与其他人一并出去了。
“怎么样?”他目色漆黑,含着怒火,“可受了伤?”
司月琅低下头,突然觉得十分委屈。
眼眶更红了,那模样让齐凤令心疼的恨不得当场抓住那帮不长眼的一个个都打杀了。
也定不会让他们死得太痛快。
回去的府卫已经将事情原本告知于他。
他已经命人去查清,到底是谁敢拦他的道。
伤他的王妃。
司月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伤着,只是受了点惊吓,肚子有些隐痛,幸好有元姐姐在,她开了方子,煎了药,我刚刚已经服下,现在好多了。”
齐凤令轻轻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琅儿放心,不管今日来的是谁,惊了你和咱们的孩子,本王定要让他们悔不当初。”
*
黄信见眼前稀稀落落回来的十余人,个个身上都带了伤,能平安归来,已经算他们命大。
可眼下,他宁愿这帮人全都死在道上,不要回来。
“你们这帮废物,我说了,冲着顾家人去,那是平南王府的马车,你们都看不出来吗?”黄信简直要被这群废物给气死了。
他再蠢也不可能连平南王妃一起对付,若是知道平南王妃与顾家人一起出的门,他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在今日动手的。
得罪了平南王,那就是不想活了。
黄信现在心里出恐慌不已,若是让首辅大人知晓,责罚事小。
一旦平南王知道是他们派出去的人,只怕后果还要严重。
黄信也不敢将此事禀到傅荣面前。
他是傅首辅面前头一号人物,一旦犯了错,被傅大人边缘化,他的前程就真的毁了。
将人屏退,他开始想别的办法。
“来人。”
“大人。”
黄家管事恭恭敬敬的道。
黄信眯了眯他的小眼,几成一条细逢,瞧不真切。
“你将余下的这些人,安排妥当,不许他们再露面,若是有人查到他们头上,你知道该怎么做。”
黄管家跟随黄信多年,论起来还是本家,就因为办事能力不差,才被提升为管事。
他自然知道黄大人话中意。
派出去几十号人,就是为了拿下顾夫人的性命,谁知道偏巧遇上了平南王府的马车,他们分明是派了人在顾家门前候着,确定顾夫人出了门。
且只有一辆马车,带着人也不多。
他们的人便先潜出了城,在法华寺的道上候着。
谁能想到,顾夫人半道上还会合了平南王妃,和平南王妃一起去了法华寺,还一起回来了。
“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办得干干净净的。”
只有死人才不会漏半点口风。
黄管事立刻带了人,将十余名伤者安排进了一处民宅,不久之后,又从民宅推出两个大桶,迎风闻着十分恶臭,没人敢靠近。
推车的人说是粪,谁也不会扒开桶看个究竟。
一夕之间,十余存活之人,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推出城外,一把火全烧了。
平南王派出的人一路追查,查到黄府,便断了线索。
但可以确定的是,那帮人前后不一,全进了黄府。
这件事现兵部黄信脱不了关系。
平南王带着人将黄府团团围住,别说是人了,连一只鸟也别想从他们头顶上飞过。
无论是什么鸟,飞到这个范围,直接打下来,折了翅膀。
黄信连去搬救兵的时间都没有。
他只能硬着头皮去见平南王府。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如此大费周章,可是下官有何得罪之处?”黄信满身无辜,倒是懂得低眉顺眼,在平南王面前,就没敢抬起头过。
平南王连正眼也不看他一眼。
“搜。”
底下的人立刻将黄府里里外外搜了人遍,黄信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白,心里还一阵阵的害怕。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王爷对下官不满,也该由皇上下旨降罪,王爷这么做,对得起大盛律法吗?莫非王爷是要以权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