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前站着三个书生打扮的人,三人身上有不同程度的伤势,一个个脸上的神情是愤恨的。
钱明已经挡在铺子前头,不准三人入内。
为首的是石山书院的黄信,另两个是何远和林通,三人是同一年进入石山书院,但实在是没有什么才学,先生所教的学问,也只学了个半桶水,还是家里费了劲将他们供在书院继续读书。
三人倒也不是坏人,只是天赋不好,后天努力也没用,见顾青寒,颜佑,葛毅等人分明是一样学的,可他们硬是比自己能耐。
到了后来,满腔的心思也不留在功课上,倒是乐意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说别人来平息自己的情绪。
昨日说着顾青寒的小话,结果还被顾青寒听了个正着。
他们还嘴硬,拒不道歉,等到出了书院就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胖揍。
黄信的脸肿成了猪头,何远左眼黑呼呼的,林通乐意指手划脚,手差点就断了。
三人被打成这样,回头还要被家人盘问,思来想去,这一关还是过不去,一大早书院也不去,直接来上食坊讨公道。
元柚下了楼,站在三人面前。
“虽说上门就是客,可不受欢迎的客人,上食坊是不招待的。”
黄信一听这话心头火又往上冒。
顾青寒对人一副爱理不理的臭样子,连他娶的女人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实在让人气极。
“你们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一个女人抛头露脸一身铜臭也就罢了,顾青寒靠着妻子养活,全没了文人风骨,被我们指出尽脑羞成怒,指使人来打我们,这个公道我们一定要讨回。”
“对,把我们打成这样,岂能罢休。”何元捂着黑眼圈,眼里都充血,看人也看不清,大夫说了,只要力道再重一点,他这只眼就废了。
“公道,一定要还我们公道。”林通也要替自己差点断了的手讨个公道,此时手还固定着,大夫说了,手虽没有断,极可能骨头开裂了,需要静养,这段时间,他连笔都不能拿。
顾青寒指使他身边的叶桑下的手。
他们一个个看得真真的,叶桑连面都没遮。
实在可恨。
“什么公道,你们胡说八道还觉得自己说的是公理?身为读书人,却似长舌妇,一个个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元柚双手插腰,指着三个书生就是一顿臭骂。
昨天她就想骂他们,真没想到,今天他们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泼妇。”
“泼妇也是实实在在,脚踏实在赚生活,不像你们,书不好好读,倒学会说三道四,觉得自己有理怎么不去巡检司,是怕丢脸吗?怎么不告到吴山长那儿?是怕被赶出书院吗?分明就是你们自己做得不对,倒是怪上别人了,大家伙瞧瞧,我家相公是一等一的人才,上食坊三个字就是他题的。”
元柚这么一说,众人才仔细看上食坊三个大字,的确写得铁画银勾一般,就算不识字的人,也能瞧出来这字是真好。
“我家相公秀才之身,享朝廷优待,才学是有目共睹的,他一个文人,心气高傲,断是容不得有人污蔑他半句,你们倒好,说他是个吃软饭的,他的一副字画能卖多少钱你们知道吗?”
三人惊住了,没想到顾青寒的女人嘴皮子这么能说。
上食坊前的客人却是知道,早前还卖对联,字写的是真好,后来还被黄家请回去写对联,那一副对联定是不少银子。
人家也是赚钱。
“在我看来,你们才是吃软饭的,吃着家里的,靠着家人供着,你们可曾赚到什么钱?书也不好好念,一天天的尽说别人的是非,吴山长见了你们就该把你们赶出去,免得败坏了石山书院的名声。”
黄信等人脸色已经开始泛白了。
他们是生气,可他们更怕被赶出书院。
整个石山书院的人都知道吴山长有多重视顾青寒,有事没事都带着顾青寒一起,在顾青寒面前哪是个山长,完完全全是同辈。
甚至有时候看到吴山长在顾青寒面前的姿态还有些低。
“还想留下来挡我的客人?若是再不走,咱们就去巡检司,就去找吴山长,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林通胆子小一点,已经不敢发一语。
他们平时也就爱说点小话,万一真的被赶出书院,他们要如何对家人交代。
“你太张狂——。”黄信也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回怼。
一旁的围观着对着他们开始指指点点,三人顿觉面子挂不住。
灰溜溜的走了,都不用出动钱明去赶人。
有这一番插曲,客人也没走,元柚才松了一口气,气是要出的,钱也是要赚的。
“大家权当看了一出戏,来来来,先试试味,若有合适的,包起来,付大娘,燕红,别怠慢了客人。”
元柚一阵招呼,一会后才端了两盘点心上楼。
司月琅在楼上从窗口可以看到楼下发生的一切,也清清楚楚的听到元柚怼人的话,她觉得精彩极了。
她是司家小姐,平日养在深闺中也有教养嬷嬷教她各种各样的规矩,身为大家小姐,坐有坐姿,站有站姿,言语上她也断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正是如此,她很羡慕元柚,会怼人,而且,怼的对方哑口无言。
“吓着你了?”元柚歉然的道,“上门来找麻烦的,若是不给他们重重一击,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司月琅摇了摇头,明眸灿烂,“元姐姐,我胆子没那么小。”她瞧得可有趣了,“我觉得你好厉害,在京城我看过嚣张跋扈,那都是仗着权势,地位欺人,不像你,不需要身份地位,也能让人灰溜溜的离开,你教教我好不好?”
元柚哑然,满脸不可思议。
她看了司月琅半晌,突然笑了。
“月琅,以你的身份地位,何需要对别人大小声,身边有丫环嬷嬷在,也不敢有人对你说什么,你呀,就适合温柔娴雅的性子。”
她可不敢把司月琅教坏,万一司家找上门来,她可不知如何交代。
司月琅闻言有些急了。
“不是不是,元姐姐,有些事是需要我自己面对的,我娘说了,我迟早是要嫁人的,可一旦嫁去婆家,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司月琅敛目,她就是因为婚嫁的事才推脱出来散心的,她要嫁的人,不是一般人。